易知难拉着甜腻腻的腔调笑道:“莫前辈果然如传言般意气潇洒的很,如此坦然,真真侠士风度。”
陆抑非走上前道:“莫姑娘背上的兄台可是受了伤?先行至在下的的长生库处吧,诸位也到寒舍一叙,歇歇脚,也好照应这位兄台。
庄意映对着这陆老板有一股打从心底莫名的排斥感,就像是shòu类对危险临近本能的规避。
那陆宅定是个是非之地,她不愿去。可是这癫邪兄也的确需要安养,若是陆抑非不开口,她找个客栈也就行了,他既已经邀请,再加上那饕餮邪灵之事,她还是要不得不跑这一趟的。
真真憋闷的很。
庄意映叹道:“那便有劳了。”
一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向着易知难招手,兴奋道:“师叔!师叔!”
庄意映认出他来,这不是那时说他的师叔同是食量极大,在修行“聚灵之术”,解了她的围的那食客嘛。易知难是他师叔?她上下瞟了易知难一眼,嘿,翩翩公子、身量匀称,那所谓“聚灵之术”绝对是他胡诌来唬人的……
易知难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你谁啊?”
那食客激动道:“师叔!!!我师父是‘钟凌镜’杨愚鲁!按理说!我是该叫您一声师叔的!!!”
易知难掏了掏耳朵道:“哎,你小点声,震的我脑仁儿疼。”他掏出一颗糖放在嘴里,“我早就不是杨愚鲁的师兄了,莫要乱叫。不过,看样子,你师父最近是不大好罢。啊呀,故人一场,着实令人喟叹。”
那食客茫然道:“我师父最近还行啊……”
易知难啧啧道:“那便是眼神儿大不如从前了。你是他新收的弟子?”
那食客听出他话里的嫌弃,讪讪道:“师叔忘了,五十年前那日,您同我师父说话时,我就站在师父身旁。”
易知难把那颗糖在嘴里滚了一圈,糖块磕在牙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他心qíng好了些,满足的眯着眼道:“有这回事儿?我们聊了些什么来着?”
那食客兴高采烈道:“时年已久,师叔不记得也正常。但您的风采小侄一见难忘,那日您与师父jiāo流玄法,谈及您嗜甜,您与师父说聚灵之法……”
易知难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当时那个兜着尿布的小屁孩?”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正是。”
易知难摸摸下巴道:“可惜,长残了……”他眯眼,“你记xing倒是好,叫什么名字?”
那人行了一礼道:“小侄陈与义。”
易知难眉梢微微一挑,嘲道:“名字倒是光明磊落的很。”
庄意映听着他们没完没了的叙旧,担心他们提及聚灵之术、提及自己。莫摘花本尊可不是会修习那聚灵之术的。
她敲敲门板子,道:“还走不?”
易知难笑道:“走,这就走。”
陆抑非挥手把远处的几辆马车唤到门口,笑道:“诸位,上马车吧。”
庄意映和息衍上车后,对面坐着一脸紧张的息竺。庄意映对他笑笑,想缓解他的不安,这孩子应该是被渭渠君管的太狠了……却不料被突然掀开的车帘子糊了一脸。
息青厌火急火燎、语速极快道:“莫前辈渭渠君息笃行等等我要与你们同乘――”
话音未落,息青厌便一屁股坐在了息竺旁边。
庄意映抹抹脸,孩子你急啥……
息衍斥道:“毛躁。”
庄意映把车上小窗掀开一个角,见息连召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外边。
息青厌怎么把息连召丢在外边儿了?这孩子怎么了?
另一辆马车里有少年朝着息连召招手喊道:“连召,来这边――”
息连召朝息青厌这边的马车望了一眼,便转身向那边走去。意映瞧着他的背影,冷冷清清的。
那马车里满打满算够四个人坐,原本是庄意映、息衍、息竺和癫邪兄占着,大小刚刚好,现在息青厌挤了进来,那边儿便坐了三个人,癫邪兄挤在息竺和马车板中间,头撞在上面哐哐响。
庄意映听不下去了,这声儿听得她头盖骨都直发酸,她扯着嘴角道:“息竺,你把那人的头扶一扶行不?”
息竺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直摇头道:“挨着都够受了,我不要再碰那个死人脑袋!”
修士怕死人?息竺这孩子真是……感qíng他刚才一脸紧张不是因为小光头在,而是因为旁边坐了个死人么……
庄意映一瞪眼道:“扶好!谁说他死了?”
她指指息衍,恐吓道:“这可是你们渭渠君好不容易救活的人,要是磕坏了,他可饶不了你!”
庄意映扯扯息衍的衣角道:“是吧?”
息衍点头,“嗯。”
息竺见庄意映搬出渭渠君,便没声了,他闭上眼,一脸慷慨赴义的形容,揪住癫邪兄的头发,往上一提溜儿――
庄意映怒道:“好好扶――”
息竺吓了一跳,手一松,那癫邪兄没了支撑点,便向下头歪去。
息竺跳到椅子上大惊失色,“诶呦妈呀——”
癫邪兄的脑袋直直磕在车底,发出一声巨响。
庄意映悲催的揉着太阳xué,好不容易救活的人不会就这么磕死了吧。
癫邪兄发出了一声呻/吟。
息竺跳着脚道:“嗷嗷嗷活了活了!”
息衍蹙眉道:“息笃行。”
息竺讪讪的就势盘腿坐了下来,息青厌怒道:“息笃行你把脚拿下去!”
息竺吼回去道:“我把脚放下不就正踢在他脑瓜子上?!”
息衍道:“息青厌、息笃行,回去把道法六部、心经十二部抄五遍。”
他俩闻言一愣,又齐齐哀嚎出声。
庄意映无奈道:“你俩还不消停点?”
息竺和息青厌闻言老实了,赶紧规规矩矩坐好。
那癫邪兄撑着手坐了起来,一开口便唱道:“噫吁嚱,此乃何处?”
息竺被他这一开口吓得够呛,他颤颤巍巍道:“他哼唧啥?是不是摔出毛病了?”
那癫邪兄接着唱道:“非也非也,在下乃江湖一散人。汝是何人?”
庄意映拍拍他,温声道:“好好说话。”
癫邪兄听这声音是个姑娘,立马变得人五人六起来,他清清嗓道:“姑娘,在下这是在哪?”
庄意映回道:“岐国邕城,你现在在去往长生库的马车上。”
癫邪兄在袖子里的手暗自握紧了,他问道:“长生库?可是陆氏长生库?为何去那?”
庄意映眨眨眼,他不追问他们是谁,也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甚至都不问一问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竟倒是如此关心一个长生库?他和陆氏什么关系?陆氏又和海cháo阁有什么关系?为何那饕餮邪灵在邕城粮糙库待了这么久,就突然找上他们家了?
她决定实话实说,谎言诈人诈出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样以实qíng相告,瞧人神qíng,才会瞧出些端倪来。
庄意映道:“陆氏长生库那边出了点麻烦,有个邪灵。哦,好像是饕餮。找上他们,把他们家的金银财宝全给吞啦。”她观察着他的动静,接着道:“他们那老板陆抑非找我们帮忙去,现在就在他们家的马车上。”
癫邪兄听前半句时没什么反应,听到后半句,他“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惊道:“陆抑非?!”
那马车不够高,他一站起来就撞到了顶儿,他诶呦一声又蹲下来,不住的揉着脑袋。
他这脑袋可真是多灾多难的。
庄意映道:“怎么?你认识他吗?”
癫邪兄诶呦诶呦的道:“算是有些渊源吧。”
他揉了会儿脑袋,终是问道:“姑娘是在哪里发现在下的?”
庄意映的瞎话在坐进马车时就编好了,就等着他来问呢。
庄意映酝酿好qíng绪,声qíng并茂道:“你听好,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日我行至一茶馆处,口渴了想歇歇,就买了碗茶。那煮茶的老板娘可真好看,说话也清脆,爱同人聊。她跟我们讲啊,人人家里都有些祖传的物件儿,玉钗啊摆件啊之类的,再不济也是个金银。就他们家,祖传的最有意思!你猜是个啥?是个男人尸体!都百余年了还不腐烂,跟睡着了似的!我一听好奇啊,就问她,这人怎么死的啊,身量体貌如何呀?那姑娘看来也不知道,不愿意搭理我。我足足买了五十壶茶她才愿意让我看看。我到那一瞧,诶呦这人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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