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他便出现在了沈府门口。
净玉见天有大雨也便不出门去,巽华院里住的纯如郡主却选在此时出门去了陈府。
陈大人府里的小姐是纪纯如的手帕jiāo她也是昨日才知晓。
自己当然不好跟着去,也不好派人去,再说要论身手纪纯如不出三招即能把向来为她所骄傲的雨楼放倒。
思来想去的不放心后,宝芙派德成往皇子所去了一趟。
她和风阁云庭雨楼一同陪着花儿剪小人挂到廊子上求这雨快些停下来,风阁搬来椅子,净玉跟在花儿身后,手中也拿着一串‘小人’。
“公主,您慢点儿!”跟在花儿身后的雨楼见她摇摇晃晃的上了椅子,不由伸出手去护着她。
花儿撅起嘴来:“放开我,我自己可以。”
净玉笑着看她挂小纸人的模样,行至廊下,伸出手来接着正沿屋檐落下的雨水,轻轻重重冰冰凉凉的。
身侧传来风阁的声音:“公主,成福来了。”
净玉点头,将手伸了回来,道:“我这就去。”
风阁领命离开,净玉甩了甩手中雨水,走到正往绳上挂着小人的花儿身边,花儿就是有这般好,做什么事眼里就只有那事了,旁的什么看不到,谁也不能扰了她去。
净玉对雨楼吩咐到:“看好公主,我去去就来。”
花儿突然朝她一笑,净玉摸了摸她的头,心下无限惆怅。
自从知道了花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若说心中连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可后宫错综复杂她又可从哪里查起。
就在她去成妃宫中不久,宫中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妃子,和妃亲至了她毓安宫。
和妃向来得净玉敬重,哪怕是上一世她和贵妃亲如母女之时,她心中的和妃仍是后宫之中除了母后外最得她敬重的人。
和妃与骆皇后关系甚好,这在后宫几乎人人尽知。和妃早年与骆皇后是皇帝还是齐王的时候就分别嫁了他作为侧妃,齐王的两位侧妃便是后来的和妃和骆皇后。
在净玉记忆之中,和妃娘娘永远都是温和的,即使气急了也便是静坐在那里默默的流着眼泪。在母后逝世后她便再未见过父皇,但对她们兄妹三人却时不时的照应一二。其实和妃娘娘在母后前便育有一子便是如今的代王——三皇子赵承佑。
赵承佑是除已逝的太子外最早封亲王的皇子,三皇子还曾在母后那里养过不少时日。赵承佑书画骑she样样jīng通,深的父皇喜爱,承佑对她们这些弟妹也算是照顾了,可净玉也知道赵承佑对皇位的野心不比谁少。
但净玉自复生后,前思后想过,当时的七皇子从重围之中杀出,杀得众人措手不及包括一直胜券在握的赵承佑,谁会想到后来当上皇帝竟是他——皇贵妃的长子赵承雍。
赵承佑和赵承雍,特别是赵承雍都有的是手段,自己不得不为哥哥多多堤防一些。
风阁轻轻推了推从刚刚进门就若有所思的公主看了眼地上跪着的的成福,轻声道:“公主,成福进来了。”
净玉回神。
“起来吧!”
成福是在贵妃长chūn宫中的清扫小宦官与净玉宫中的德全是同乡。
净玉望着成福那张年轻的面孔,心中有了些异样qíng绪升起,柔声说:“坐下说吧!”
成福进宫已有三年,被主子如此对待倒还是头一遭,立时局促起来,一张白净的脸也紧张的泛起了红,支支吾吾的。
一旁立着的德全出声说到:“小成子,叫你坐下你便坐就是了,我们主子最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人了。”
成福轻轻坐下,屁股只挨了椅子边儿。
“你家中老母的病想必今时已愈,你亦可放下心来了。”净玉从前觉得拿着一个人的短处去威胁驱动另一个人为她所不耻,可如今做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成福谢过,便开始说:“公主吩咐的事,奴才都已做好。”
净玉“嗯”,她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第一笔账就先和皇贵妃算一算。
“你师父可是贵妃身边的文公公?”
“正是。”
“说起来,文公公跟着贵妃很久了。”
“是啊,师父自打贵妃入宫以来便跟着她,贵妃十分信任师父。”
“嗯,我晓得了。”
净玉看他好似还有话说,便耐心等着,有些人不好bī急了。
她便开口道:“你若还有事qíng对我说只管说就是了,若是没有就快回去吧,这雨越来越大了,一会儿你回去该淋个透了。”
成福听了这话后过了半晌终是下定决心开口道:“奴才奴才……在贵妃那里偶然见到过和妃娘娘身边的宝菡姑姑和贵妃身边的桂月姑姑在一处。”
宝菡,桂月?她们二人的如何到一块儿去的?
“我晓得了,若她们还有来往你再告知与我。”
“是。”
净玉看着门外大雨,道:“雨大路滑,德全,你送送成公公,该注意的都注意些。”
第15章 心动
维芳街陈府门口。
纯如郡主被陈锦暄送至大门外,二人依旧在说着话,陈锦暄的脸有些长,但长相倒不算差。她穿着水红色的衣裙,与纪纯如水蓝色衣裙正好相映。
纪纯如肤色本有些黑,五官却是明朗的很。
“姐姐,那你以后可就是在京城了,正好与我作伴。”陈锦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纪纯如握了握她的手:“你可又要拿这事来揶揄我了。”
陈锦暄笑,抬眼向纪纯如身后望去,街角处俨然有一人在往这边望着。
陈锦暄何等聪慧。
“姐姐,你那如意郎君,当真是如你口中的那样,如意的很。”
纪纯如不知她又怎提起来这一茬来,刚yù举起手来教训她时,锦暄却将双手覆上她的双肩用力一转。
纯如顺势抬头,望见了街角处一道墨蓝色身影,修长的手握着一把竹骨油伞,伞下天地之中唯他双眼灿若初阳,穿过层层雨幕朝她看着,看到了她,他颔首罢微微一笑,他所立的那方天地像是放了晴般,和煦暖意向纯如滚滚而去。
饶是纪纯如那般刚烈女子,也被他这番举动惑了,在千军万马前仍面不改色的她,此刻心却跳得如同她在校场上打了一架后那般,‘扑通’‘扑通’的跳着,可她到底不似一般女子害羞了那般低下头,看着他,眼中只有一个他,所有的温柔都只为他一人绽放。
陈锦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纪纯如,通身都是温柔,目光都与往日不同,她掩着笑意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你就快过去吧,我先进去了,改日我上王府寻你去。”
说完也不待纪纯如回应,一溜的跑进了陈府之中。
纪纯如出门向来是不带侍女的,从陈府侍女手中取过自己的伞后,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跑向他走去。
赵承衍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的袍子下摆沾了雨水,玄靴湿了大半。
天也欢喜地也欢喜,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你怎的来了?”纪纯如首先开口问。
赵承衍带着笑等着她上来二人并排走着,他却并不多言,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
纪纯如心内越发暖起来。
“我很欢喜。”她向来不想掩饰自己。
爱恨皆不藏。
赵承衍听了她这话后,他早知她不同,却不知是这般的不同,低低的答了句:“那便好。”
我欢喜,你亦欢喜,天欢喜,地也欢喜。好似这一切都欢喜,连天上落下的雨水都是欢喜的一般。
“在玉儿那里住的可好?”他问她。
“自然是好,玉儿花儿我都很喜欢。”
“我就知你会喜欢她们的。”
“你如何知道?”
“真要知道?”
“嗯,我想知道。”
“我喜欢的……”他伸出手扶着纪纯如,一手举着伞,将她往马车上扶。
“ ……想必你亦喜欢。”这后半句话清晰的落入纪纯如耳中。
……
“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的人。”
“哪般人?”
……
多年后,纪纯如午夜梦回之际也会问自己,如今是否还像当初一样,喜欢他喜欢的一切?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gān,却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马车欢快的向前驶着,驶向灰蒙蒙的重重雨幕里步步向巍峨宫墙那边而去。
赵承衍记不起来小时候的纪纯如的样子了,多年后的第一次见她是在城外接靖北王一行之时,尘土滚滚之中她穿着红衣策马而来,那便是她了,他赵承衍即将要娶的妻了,尘土虽落了她一身却仍是让他几分压抑里几分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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