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凌志略略颔首,就见场中垂首而立的修长身影,他可就是当天高傲那个的孩子?
“月白,去看看琥珀的能耐,要知道军中可没有庸人的位置。”说着转向他更有兴趣的老七,才一个副侍他没有放在眼内,趁机会探一探老七的虚实才是正经。
“在下月白,五殿下的副侍,军中参事。在下长于史家刀法,今天使木刀,请琥珀君赐教。”
凌志皱眉,这小子今天恁地多话。
“琥珀候教。”
月白回礼,眼中jīng光一闪,立时向对方下盘攻去。只见琥珀轻退两步再闪身避开,手上的软剑顺势一刺,在月白胸前仅仅略过。
那软剑是琥珀让人依照他熟悉的西洋剑所铸造的,轻灵jīng巧,虽然杀伤力不大,但以他敏捷的身手使来,往往让对手不知所措。尤其是那看似软弱无力的刀锋在出奇不意的角落送出,能挡下他攻击的人寥寥可数。
月白刀法jīng纯,却属于沉稳一路,对于琥珀以快打慢,奇巧多变的剑法有些应接不来。
本来对会试没甚兴趣的狄凌志被琥珀别致的软剑剑法吸引,顾不得向老七打探,目不转jīng的看着场内飞闪的身影。
见月白数度被迫退,狄凌志忽然有些技痒,拔出佩剑二话不说就跳进场中,以饿虎之势向琥珀背后刺去。
他要这倔qiáng的人儿臣服在自己之下,他要看看那一直傲视世道的人败于自己的手中之后还要如何清冷下去!
场中各人没来得及惊呼,狄凌志已经抢到琥珀之后,眼见琥珀要吃亏,他却及时一掌击退月白,再挥剑转身迎前,一剑刚好落在狄凌志的咽喉上。
狄凌志呆在那里,怎得琥珀的剑尖直指自己的要害,只琥珀那像是要遇神杀神的神qíng使得他无法弹动,散逸的秀发,晶莹的脸庞,像是不知从哪里来要复仇的剑仙。
“琥珀放肆,”狄煌扑上前把琥珀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如何对五皇兄无礼?!请皇兄恕罪!”
被狄煌这样一喝,狄凌志才稍稍回神,呆了半却才沉声说到,“十五门下的人果然厉害,这位琥珀君明天起就随月白跟本君一起回军吧。”
“琥珀得令。”
狄煌心上一紧,只低头恭送狄凌志,手中却不愿放开琥珀。
琥珀狠心把自己的手抢回来,向月白走去,以示从此效力麾下,他当下的身份是个嫌弃旧主,趋附权贵另投新主的小人。
狄煌眼睁睁的看着琥珀离去,终于不再言语。
月白第二天就领着琥珀回到他们在内城的五王府,算起来这还是琥珀多年来第一次走出皇宫,闹市那些繁华喧闹真是久违了。
“月白,刚才谢谢你手下留qíng。”
狄凌志还有事要办,一早就留下他们两人,主子不在的月白显是放松了点,“琥珀确是厉害,月白甘拜下风。”
“这些日子来,过得还好吗?”琥珀问那个小时候曾经好心帮他的孩子。
月白苦笑,总算回到自己的房中,反正府中也没有其他可以让副侍留宿的房子,他正好把琥珀带在自己身边照顾,“算是活下来了。”
琥珀安慰的轻拍月白,像是想起什么,比划一下,“你家的殿下还没知道?”
“殿下一向不理无关自己利益的事。”
琥珀笑了,“我也不算无关利益,谁知道我不是来加害于他。”
“那个他也不怕,他只怕没有比试的对手。”月白很是无奈。
“我们会直接回西关的军地吗?”
“殿下大约会在都城多留月半,而我们要先走回去看牢军中的几处势力。”
“也好,我实在要点时间去适应那边的环境。”
“骑马你行吗?我们大约不能花时间用马车了…”
“又不是娇贵的人家,用不着什么马车的,琥珀的骑术还可以,月白不用担心。”
“嗯,琥珀以后就负责殿下的起居可好?会不会太屈就了?”
琥珀轻笑,“月白不要客气,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会带兵遣将。而且作为副侍,效力皇子是责任,何来屈就之说呢,就怕五殿下嫌我笨手笨脚。”
月白连忙说道,“自从殿下把我调任为参事,我才为侍候他的勤务兵人选而头痛。聪敏的总是不老实,可靠的又老是笨拙,现在琥珀来了,我也可以安心下来。”
琥珀听着月白的解说,静了一下,才缓缓的道,“月白是真的关心五殿下。”
月白一呆,他是老实人,但也不笨,明白琥珀在说什么,五皇子在外的名声他不是不知,“…殿下他,他只是凶,不算坏。”
“月白真是好人。”琥珀懒懒的评,“只有好人的眼中才可以老是看到别人好处来。”
被琥珀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月白找个藉口出去张罗行装去了。
“不知道煌那个笨蛋怎么了。”琥珀收起笑容,想起那孩子说过的话,“放下包袱吗?笨蛋不知道láng一旦脱开束缚,就不可能再次被驯服的。”
琥珀发现那位五殿下除了副侍月白,还带了一队人回都,不愧是最嚣张的皇子殿下,害他光是名字也记了老半天。不过人多也好,琐事有人侍候,让他也沾光当了半个主子,而且月白对他很是照顾,日子比以前在院中还舒心。加上五殿下真的很忙,琥珀在离都前都没有再遇上他,日子更容易过了。
“琥珀?”一起准备出发的月白失笑,“你在gān什么?跟你的马说话?”
“嗯,我在跟它打招呼,请它乖乖走好,不要把我抛下来,不要跟大队走散。”琥珀捧着马头,理顺那柔滑的毛发,“正宗的拍马屁呢。”
看着那张出乎意料地孩子气的小脸,月白心中不觉柔和下来,“你要不要跟我共骑一马?我的云飞不介意多负一人的。”
“我才不要,”琥珀佯作大吃一惊,“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匹马上有什么意思?”
“琥珀,以你的个子来说,要成为一个大男人还有一段日子呢。”月白跟他斗嘴。
“顶天立地的就是男子汉大男人,”琥珀笑,“云飞,名字真是神气。我这边的马大爷叫什么呢?”
“那是刚服役的新马,还没有命名,”月白扶琥珀上马,“见它全身黑亮jīng神抖擞,也不是俗物,琥珀你为它添个名字吧。”
“是黑马吗?”琥珀想了想,俯身向他的坐骑问道,“可是我不会那些闪亮的名字,你以后就随我叫小希好不好?”
月白不知那马儿怎么想,不过要拒绝琥珀的柔声请求应该是很难的事。
=6=
路上月白慢慢跟琥珀说明军中的qíng势和西关的状况,原来狄氏皇朝虽然已经雄霸中原数百年,但与外族的纷争却从来没有消失。西关就是与关外胡族接壤的重镇,这几十年来也没什么大战役,但各式小冲突却从不间断。再加上这几几年天灾频繁,胡人也为了抢夺粮食而冒险抢关,光是平定这些麻烦就让人头痛了。
“当中以天海族人最是难缠,”月白与琥珀并驾,“他们除了挠勇善战,也善用谋略,特别是他们的祭司比一般军中参谋还要厉害。”
“那殿下对此有什么计策?”
月白突然把云飞驱前几步,才木然回答,“赶尽杀绝。”
让小希跟着云飞齐步,琥珀平和的问,“还要走多少天呢?我们可以赶在入冬前回去吧?”
“很快,再过几天就到了。”月白本来还担心在皇子院长大的琥珀不习惯颠簸的旅途,难得是他不旦对这月多来的粗简生活不吭一声,还能跟大家打成一片,比木纳的自己更像首领。
正值秋收入冬时分,也是胡人最猖獗的日子,弄得月白归心似箭,快马加鞭,一行人三天之后就回到西关营地。
才步进大营,琥珀就感受到月白已经正式成为狄凌志的副将,跟这身子一样才十五岁的月白是如何得到军中的尊重呢?要知道军阶再高,不得军心也是徒然,这些铁血男儿可不会随便对一个孩子俯首称臣,看来月白这孩子也走过一条不好走的路。再来军中井然有序,纪律严明,这狄凌志也许不是好皇子,但一定是个不坏的主帅。
担心军qíng的月白把琥珀带在身边,不避嫌的立刻开始处理军务,一路直到夜深才理出头绪,“琥珀,你可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琥珀摇头,“我不过是在一边闲着,你也还没喊累,我这算什么。只是让我出去张罗点吃的,你该也饿了。”
说起来才发现自己光是工作而忘了晚饭,连带琥珀跟他一起捱饿,不好意思的搔头,“时间总是不够用…那个,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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