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那老贼砍了大哥和二哥的头,咱们再闯一次。」三当家哑着嗓子回答。
「其实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带点嘲笑的声音低低地冒出来。
林子里有人!而且离他们很近!
「谁?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迅速地自怀里掏出四种毒握在手里的百毒门三当家吼道。
「你说呢?我是谁?」笑得一脸狐样的广安慢慢地从树后走出来。
「你!殿前一品带刀侍卫长……你……」由衣饰与配剑认出来人,蒙面人马上聚成阵势。
「慢!我是来送礼的,季生,把他们带出来。」一身墨黑的广安笑道。
「他们很重呐!你只会笑笑笑,我的伤还没好呢!你就不会来帮忙是不是?」季生慢吞吞地从林子后面拖出两口黑布袋。
「怎么,我待你太好所以你变任xing了?想再让我送你一朵牡丹吗?」广安轻笑。
变了变脸色,发了一身冷汗,季生赶紧用力将黑布袋拖到广安脚边然后解开袋口的结。不愧是他命中的克星,老是剌中他的死xué!
看到装在袋子里昏迷不醒的两个人,身为百毒门众的蒙面人全吃了一惊。
「大哥、二哥!」排成阵势的蒙面人全忘了自己的位置围了上来,全然不顾广安和季生两个人的存在。
「你们也该有礼一点吧!我可是费了千辛万苦才从那位家里把人救出来,你们不觉得该说句感谢吗?」季生抱怨道。
自从广安收到宣哥的信,连带的正在家里养伤的他也一并遭了殃,才被广安「狠狠欺负过」的季生对着家门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歹命。
留了一把大胡子的老爹竟然一点都不同qíng自己创伤四布的儿子,在广安上门求兵符时还把他当成兵符的「附赠品」送给广安管,过分的老爹不但不顾他的哀求一脚踢他出门,甚至闭着眼命令广安让他拖着身上被「剌」出来的大大小小新伤旧伤四处奔走。
这家偷信、那家偷名册的,每次完成一件任务,季生都还没来得及喘气,下一个任务又丢给他,不去还不行。若是他不去,广安又会拿那根镶着兰糙的银针对他那样那样!唔!这辈子他真是恨死花了!
最惨的是他还得用自己专门用来偷香窃玉的身法,潜到那脏得要命的地方把两个被七王爷刑求到不像人的大男人救出来,救出来就算了,他还必须把昏迷不醒的人带着到南部与广安会合。
两个男人呐!
也不看看他季生长得既斯文又儒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竟要他偷两个又重又臭的男人,还要运到这么远的地方!
「谢谢大人!」三当家热泪盈眶。
「大恩不言谢,三日后,那位的势力就会瓦解,也许你们可以想想该怎么报答一下跑路中的那位。我已让他们服了药,你们先带他们回百毒门去养伤。」广安微笑。
尖锐的哨音一起,带着伤患,满腹感激的百毒门众人马上离开得一个也不剩。
以若有所思的目光送走那群江湖人,季生试图在脑中组出个大概,可惜,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站在一旁的广安笑在心里,他认识季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看一眼就摸清季生的想法与思绪,大哥说这叫「孙猴子遇上如来佛」,季生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别想了,想多了你的脑袋会装不下。」广安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季生的头。
「别打扰我,我快想出来了。」季生使劲地在脑子里将事qíng排列组合。
处理完了京里的事,广安先季生一步连夜赶下南都。
月上树梢头,夜晚降临。
料事如神的大哥在最后的飞鸽传书里要他们从山后绕路循着水声走,飞瀑后头有条路可以进庄,这是唯一一条不需闯阵的路。
「我们该走了。」广安侧耳听了听,这附近果真有流水声。
「广安……我还是搞不清楚宣哥要我们做这个是为什么。」连想数日依然一个结果都没想出来,季生皱起黛眉。
「你想知道?」广安的眼中闪过一道jīng光。
「是啊!」季生点头。
「我说了你肯定也不明白。」广安摆出「你不需要知道」的表qíng。
「乱讲,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一定知道。」季生挺了挺自己其实并不结实的胸膛。
「让你知道又怎么样?想少一点才不会睡不着。」广安摇头并朝季生伸出手。
季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只要让他看过地图就肯定不会迷路,可是一旦没有地图,就算给季生三天三夜他还是在原地打转。
这就是为什么季生习惯直接翻墙到王府而为喜欢走大门的原因之一,他是个「没了地图就等於是瞎了」的路盲。
为了不让他迷路,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牵得牢牢的。
「你不让我知道还不是一样?我也睡不着啊!广安,你跟我说一下我就不想了嘛!」季生自动自发地握住广安的手。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广安问。
「真的想知道。」季生用力点头,雾里看花,越看越花,他做了一堆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你想七王爷已位高权重,身为皇亲还能有啥不满?以职位之便欺上瞒下搞了个重利剥削,除此之外还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是为了什么?除了妄想带兵谋反、据地为王甚至於把皇位给夺去还能是什么?皇上早得到密报知道七王爷蠢蠢yù动,表面上啥事也没有,私下大哥就被皇上暗地授命平反……而且,眼下又出了狄错月的事,我猜……就算不为皇上,大哥也会为了狄错月挑了七王爷的势力,这是迟早的问题,你所做的都是在帮大哥的忙,兹事体大牵涉到的官员和将领不少,若不暗着来我们几个不被参到护国寺去念经才怪。」广安给予简明的答案。
七王爷是心机很沉的人,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比他心机沉一百倍的广宣,狐狸遇上狐仙,还会有什么结局?
广安还记得在祖祝奶奶仍在时,表叔为了爷爷送给大哥的马和大哥有了纠纷,不出三天大哥向祖奶奶小话了什么糙人、纸人的,让祖奶奶气得要命。
后来表叔就被个道士带走,几天后年纪不过三十的表叔回来竟连头发都灰了,而且每次看到大哥都发着颤,大哥的yīn险威力可不是凡人能挡。
不是广安爱自夸,人家说从小时候起就可以看到长大的品格,从他长智慧起,大哥就已成了府中所有孩子害怕、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
那个装成卓文君的狄错月诚属不幸被大哥爱上,以大哥那种「我的东西只能容许我一个人欺负」的超恶个xing,为了那个竟然有胆子跑路的狄错月,大哥会抓狂实属正常,当然,无处可泄的怒火就免费全送倒了大楣的七王爷。
广安一言不发地任凭身边的人沉默了半晌,对方终於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意料中的事。
「怎么?」广安看向季生皱成一团的脸。
「所以呢?」季生问。
「所以什么?」广安挑了挑眉。
「这和我们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季生很迷惑地问。
哈!就说吧!意料中的事。
「大哥要我向你爹借兵符是为了调动京里的禁军去围七王爷府,而你去做的事就是把所有七王爷意图谋反的证据偷出来jiāo到刑部定罪。」广安看着季生的脸叹口气。
「那你要我偷出来的男人为什么不用送到刑部?你之前跟我说七王爷bī他们制毒想毒害京里的大官,谋害朝廷要员是死罪不是吗?」季生想了又想问。
「因为大哥没有你笨,七王爷手下也不是个个都是饭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qíng一漏馅他们肯定会护着七王爷逃走,派人去逮会费时费力,施点小惠给百毒门会省事得多。」广安无奈地摇头,一把拉住季生往山后走。
「我不懂啊!」季生听得一头雾水乖乖被广安拖着走,省事?哪里省事?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之前就说你肯定不明白。」广安被问得烦了。
「可是你还没说清楚啊!」季生不满地叫。
「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你自己继续想。」广安说。
「可……」
「自己想!」
才刚要开口再问的季生,话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广安一掌连头带话给打掉。
「痛啊!你又打我头,我想问……」季生用空着的手揉揉头顶。
「闭嘴,自己想。」广安拉着呜呜叫疼的季生朝水声处走。
「好痛!我都是被你打笨的,我不仅呜呜呜呜呜……」季生的嘴被捂住。
最讨厌广安,说话老是说一半就要叫人自己想,这种事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得出来的。
臭广安!从小到大只会欺负他笨!
「自己想!」伸手捂着季生,一路上都笑得很得意的广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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