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两人遵照广宣给予的指示疾行,广安拉着想得满头汗的季生一步步朝「传说中」的唯一密道入口处走去。
说实话,路并不远,但是却不好走。
难为了两位翩翩贵公子小心地避开尖利的茅糙丛、穿越水量极大的飞瀑、爬过伸手不见五指只容一人通行的隧道、绕行着百转千回又湿又滑的地道。
「广安,你在哪?不要放手啊!你可别把我丢了。」季生的声音在dòng窟里缭绕。
「你乖乖跟好走我后面还会丢哪去?这dòng里路只有一条。」广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广安,地好滑……什么『东西』!好奇怪!『毛毛的』掉在我身上!快快快!广安帮我!」季生在黑暗中小声地叫。
为了季生身上莫名其妙就会冒出来、各式各样「尖尖的」、「刺剌的」、
「软软的」、「黏黏的」、「滑滑的」、「冰冰的」或是「怪怪的」东西,广安已经从「立即」燃起火摺子救急的习惯到闻言先想想这个「东西」是何方神圣再决定要不要燃火摺子。
「那只是你的头发。」广安说。
「那不是!」季生掹拍自己的脖颈。
「那是你的头发。」广安又重复一次。
「就跟你说那不是。」季生叫。
沉默了一会儿。
「嗤!」广安燃了身上最后一个火摺子,在微微火光中将季生从头照别尾。
「好痒!好痒!快把那东西弄下来。」季生低声催促。
「季生,你知道吗?我手上的这个火摺子是最后一个,你已经因为几个笨原因让我们làng费掉十七个火摺子了。」广安慢慢地用眼刀剌着在dòng里扭得像只痉挛虫的季生。
「你先别说了,快帮我把它弄掉。」季生扯着自己染了泥泞的衣服。
「如果我把它弄掉,让你成了秃子可不许怨我,那是你的头发。」广安看着手中的火摺子慢慢燃尽。
大笨蛋,连自己的头发散了也不知道。
「啊!?火快灭了,看不见了!」季生使劲往广安一扑。
「胆小鬼!」广安拍拍死抓着自己不放的季生。
广安摇头叹息,顺手把熄灭的火摺子往地上一扔。
现在可好了,连火摺子也没了,目前处在一片漆黑当中。
前头还有多远才到出口他一点概念都没有,倒是有几分怀疑大哥指示的路会不会是错的。
广安手脚并用继续前行,只希望dòng口早点到。
身上黏了一只不肯下地的胆小虫,广安觉得这地道顿时难走百倍,不仅变得危机四伏,还得接受季生三不五时扯他衣襟、抓他肩背的攻击。
费尽千辛万苦,广安和季生两个总算浑身湿淋淋、脏兮兮地从庄里地窖角落的地dòng钻出来。
没有鲜花瓣,没有彩纸片,没有人列队欢迎。
「广安,我是不是看起来还很脏?」
从广安身上爬下来的季生自出了地dòng后就从内襟抽出一方小巾,由上到下用力地擦着脸。
「嗯!还很脏。」广安对於季生的花脸提出中肯的评语。
不过再怎么脏都脏不过他,试想,dòng里的泥泞都被他先挡了,季生还能脏到哪里去?
堂堂御前一品带刀侍尉长的广安从出生至现在就数今天最脏,全身尘上泥巴不说,还有糙层、蛛网什么的黏了他一身。
「我们先找个地方洗洗。」季生往地窖外头走去。
「也好。」广安抹了下一脸污黑也往外头走。
谁知道一开地窖门,迎面而来就是一阵乱打,砰砰乱响一阵。
警觉xing极高的广安即时以左手将季生一提,右手挥出腰间的御赐名剑「破日」格开攻击物,气一提往外跃出。
「哇啊啊啊!怎么……痛死我了!」仍来不及避开第一道攻势的季生被打到。
「咦?是你们!你们怎么会?」持扇行凶的对方也冒出声。
月下,被卓文君气到睡不着所以出来乱乱走的上官仕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是敌人来袭,没想到是自己人。
「是你!上官,下次在下手之前请先看一下。」广安边说话边把「破日」收到腰侧的剑鞘。
「我没想到从地窖跑出来的会是你们啊!」上官心疼地摸摸自己的爱扇。
广安下手真不留qíng,才过五招他的黑羽扇都被「破日」的锐气扫得掉毛了。
「宣哥没说我们会来?」季生一边揉着自己被羽扇打个正着的手一边问。
「是有说过,但是不知道你们会这么快,七王爷的事解决了?」上官好奇地提问。
「有我出马怎么会解决不了?我告诉你我……」季生正准备歌颂自己的丰功伟业,没想到衣领被人一提,季生就被一言不发的广安连人带衣拖走。
「你闭嘴!」广安自唇fèng迸出话。
「喂!你gān什么?gān什么?我还没说……喂!」季生叫着。
「闭嘴!」广安着实无法忍受季生衣衫不整、整个人因为衣衫湿透而原形毕露的样子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你懂不懂礼貌啊!我话还没说完你……」被拖到远处的季生才沉默不到一刻又忘了广安的警告,嘴里的嘟嘟囔囔又开始变成小声抱怨。
「闭嘴!再吵就把你吃了!」广安的声音有令人恐惧的效果。
「好嘛!不说就不说,你可不能因此又用针刺我,我警告你我……」
「闭嘴!」
看着他们两人渐行渐远,被人晾在一旁的上官仕又想叹气。
「吃了」?这年头是怎么了?他的好兄弟、好伙伴怎么都一个接一个无预警地「万劫不复」去了?
第六章
朝露自繁红嫩huáng上落到鲜绿叶芽,旭日升上山头。
饭厅里众人落坐,主人座位里独缺一人。
上官仕摇呀摇地摆弄着他修好的黑羽扇,诧异地看着突然生出黑眼圈的广宣。
「师兄,你……你今儿个看起来真是……真是『不一样』啊!」
拐了一大圈,上官硬是咬舌几次,让自己冲出口的话听起来显得悦耳许多。
「喔!」没啥jīng神的广宣应了一声。
坐在右侧的广安仔细地瞧了自家大哥一眼,看起来还称不上「严重」,以力道看来也不像行家打的,似乎只有那个不要命的笨瓜才有这等本事。
不过以狄错月的功夫能造成「这么小」的伤势,而且还两边一样「均匀」……是否代表着狄错月的功力比他想像的高呢?
换个角度想,看大哥的样子,也有可能狄错月是被制住的那方。
唔!有道理。
怪不得今天早上狄错月连起身都没办法,胆敢对大哥下手,铁定是已经被大哥修理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宣哥被打了吗?对方真是皮痒,宣哥你有没有打回去?」顺着广安的目光,季生东瞧西望地探问。
「你才皮痒了,闭嘴!吃饭!」广安凶了身边的季生一眼,把盛好的早餐连筷子一起塞到季生手里。
「你……你又不让我……唔唔!」季生正要开口,嘴里马上被广安顺手取来的半个包子给堵个正着,只剩一双露凶光的眼冒起火花。
眼见餐桌上的气氛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娇小的凌方立刻端了碗溜到门外去,不料差一点被蹲在外头边偷听边野餐的黑衣和小柱子绊一跤。
「小少爷要去哪?」细心的小柱子挟了块酱笋子到凌方只装了稀饭的碗里。
「去小爹那儿,小爹好像很惨的样子。」凌方皱了下小鼻子很神秘地说。
「是吗?那我也去,衣哥,你在这里听着,我去看看小爷。」小柱子胡乱收了下自己的早餐端了就跟在凌方身后走。
「那家伙是仙呢!他怎么可能有事?顶多是还在睡觉。」被抛下的黑衣皱起浓眉,撇了一下嘴,嘴里极讽刺地嘟哝着。
与其担心那个天天生龙活虎、不让别人叫「狄错月」也不许人家称「太子殿下」的卓大仙,还不如担心皇上未来的龙体安不安泰这问题,以身为活生生血淋淋的实例立场,黑衣认为现在就必须建议皇上多练一点呼吸吐纳的内功,免得到时被卓大仙的话一激而上气接不到下气。
云丝罗帐在晨风中飘dàng,努力以纤薄之姿为帐中的美人遮去所有扰人清梦的机会。
自从看起来好像是「好了」之后,不怕死的广宣就大剌剌地登堂入室,硬是在主卧房里占据一半天地,而这半个天地在另一方似乎无力招架亦或是忘了招架之下,逐渐地扩展了势力范围。
巨大的桧木书桌被广宣的笔墨纸砚占领了,与屋齐高的衣橱里的新制男装莫名其妙都成了广宣所有,舒适的躺椅上挂着广宣的暖袍,还有个jīng绣的软枕和折得一丝不苟丝被,以目前的局势看来,只剩一张chuáng的卓文君很令人同qíng。
「小爹啊!」凌方鹞子翻身自微开的窗棂翻进屋里,一马当先地轻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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