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_汀【1.2部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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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子衿文中多是论述为臣为民之道,却很少谈到为君之道。未必不是一大缺陷。而这三者之间却是密切相关,不可割裂开来取某一部分而论。”

  子衿听了放下手里的笔凝神思索片刻,然後脸上豁然轻松对我说:“悦言之有理。那依悦之见,这为君与为臣为民之道又该如何调和?”

  我想了想,将脑中留存的古今政论概搜一遍,拿过毛笔写了起来。

  “……民之於君有如水之於舟,既能载之也能乘之。一国之君虽以威临於天下,却是万民奉之成君。是以民贵君轻。为君者,乐民之乐,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则天下之民皆悦而臣服矣。行仁德之政,以德治国以法效民,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於其朝矣……”我将脑中有用的治国言论拈出,又拿出以往写论文的思路,细细从为君为臣为民三方面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论述了三者之间相辅相成的辨证关系。一气写下,倒不愧我论文高手的美誉,满满一大页纸。

  子衿反复看了几遍,然後愣愣地说:“悦,你这篇文定会成为天下为君之人竞相传阅的宝典。”

  过了会儿又说:“悦,若你为君,一定是天下最贤明的君主。”

  我淡淡一笑回应。其实我说的也只不过是人尽皆知的圣贤治国之论。这个时代未必就没人想到,只是没有形成系统理论就是了。

  阅卷席上众人传阅,不时传来“好啊……好……”的点头赞叹声。

  “好一个‘民贵君轻’!”成禀朝捋著短须笑意盈面地看著自己儿子的文章,“好一个‘乐民之乐忧民之忧’!”

  商讨片刻後,先前的司仪大臣朗声宣告:“第一场比试四殿下获胜。”

  雷动的欢呼已盖过唏嘘之声。

  斜眼瞧那成炫,却发现他yīn沈著脸正朝我这方看来。眼中杀气腾过。

  我只当没见。

  休息过後,真正的演武比赛才算正式开始。说是宫中侍卫比武,但我知这些在场的大臣真正要看的是两位皇子间实力的考较。

  近约千平米的演武场,宽阔平坦,一眼望去,无任何阻碍视线的物体。若平时cao练士兵实是最好不过。此时场中却是黑压压地满眼都是人头攒动。里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我坐在搭於高处的观台上都能感觉空气中有股躁动的热气流窜涌动。

  处於中心位置的演武台上,有两人鹤立。都是皇宫侍卫中的高手。韩乘风是子衿统率的禁军六营其一的统领,也是子衿手下几名有数的高手之一。而鲁方则是长期随成炫驻守疆土的先锋,先不论身手,对敌经验就比常人丰富。不过我一旁细观,便已瞧出韩在武学修为上实高出鲁很多。先前这百来招的平局只是因为鲁方的临敌经验。

  我眼光移向身旁的子衿。他双目炯炯盯著台上剑来刀往,眼神锐利闪亮,透著丝丝bī人的冷冽之气。他看得很专心,连我的目光也未察觉。

  我心里慨叹,子衿他嘴里虽说这储君之位无关紧要,但其实到了这时还是在乎的。

  而这次二人的正式对决实际就是成炫联合数名支持他的大臣上奏才bī得成禀朝没办法不得不应承的。

  成炫此次主动出击定是准备周全。子衿也是深知这点,神qíng间很是谨慎,不敢轻视。

  结果不出我所料,韩乘风在数百招过後以一招玉云飞渡bī得鲁方撤剑回身自防。

  三百招不到便被bī弃剑,在万千注视下鲁方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终究是领军驰骋的豪迈之人,输了便是输了,gāngān脆脆地一拱手:“韩统领武艺高qiáng,鲁方认输。”说罢一跃下台。

  我暗自赞赏:好个男儿气魄!

  每场武比均分为三场。这其间也自然有不少皇族成员各派麾下高手对决。而两位皇子自然在刻意地安排下巧合地成了对手。此时子衿已胜一场在先。只要再胜一场,这次比试就胜负立判。

  待到第二场时,子衿边看边对我介绍他这场派出的高手:“林允是我骁骑营中的第一高手。无论身手还是对敌经验都不输刚才的韩乘风。更难得的是此人机智灵便,平时鲜少有遇敌手。”子衿轻松的语气中透著些许得意。

  我耳中听著,一双眼睛却盯住了台上的人。不是林允,而是林允的对手。

  瘦削的身形,五官没有什麽出众。可就是这个三十来岁的人一走上演武台,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是因为他的出众,而是因为他太过平凡。

  平静的眼波不现出一丝一毫的qíng绪变化,既不让人感到温和也不至於让人觉得冷厉。动作毫不花哨轻跃上台,眼神扫视一周然後落在对手身上。那双眼中的平和不惊却让我有些心惊。

  站在那本是以输赢论成败英雄的高台,面对如此喧嚣阔大的场面、这无数双瞩目的眼睛,他眼中竟然连一丝争胜负较长短的兴奋之色也没有。

  先不论他身手如何,这份超脱胜负外的淡然就让我不能小视他。我略微一偏头看向对面不远处於另一观台上的成炫。先输一场,他此时却不见焦躁,竟是一脸祥和,似乎胸有成竹。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身旁的子衿,刚才轻松的脸色也渐渐绷紧。

  “这个许然是皇宫侍卫还是成炫军中之人?”

  子衿沈声答道:“都不是。”

  听了此话,我不由朝子衿望了望。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此人,我敢断定他并不是成炫手下的人。”

  看来成炫这次竟真的有了万全的准备,定要在众臣面前赢过子衿,这样成禀朝也不能不顾群臣意愿qiáng立子衿为储君。

  看向台上,二人身形已jiāo叠数回分开,片刻间已过了好几十招。林允使刀,许然使剑。

  林允刀法凌厉却不急躁,而临敌经验及应变能力果如子衿所说,比先前所有出场的皇家高手都要好。

  场中呼声助威之声不断。两百余招过後,林允攻势陡厉,而许然的剑却如灵蛇游走,由始至终都未与他凌厉的刀锋相碰,也未主动出招攻击。但却总能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化险为夷,神qíng依然不惊不骇。

  禁军营地呼声高涨,欢呼助威声雷动。我却知林允这番猛攻其实是在许然无形剑气威bī下的被迫反攻。无异於qiáng弩之末。而看表面外人只道是林允胜券在握。

  我转头不再看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柔软的手搭上肩膀:“悦,你是不是累了?还是觉得看得无趣?”

  我闭著眼靠著椅背说:“子衿,林允这场要输了。”

  “……我知道。”

  “你准备怎麽办?”

  子衿默然无语。

  此时听得场中一片沸腾。睁眼看时已见林允跃下台去,场中留下半截断刀,还有正立场中一脸平静的许然。他略微一拱手也跃下台去。竟对这万千人前的胜利不屑一顾。

  “第二场,大殿下军中侍卫许然胜。”司仪大臣高亢的声音又引得一阵欢呼。

  每场终了後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中途子衿出去了一趟,直到快要开场才进来。脸色有些yīn翳。

  这场成炫所派之人竟然还是许然。没人规定一人不可迎战两场。成炫果然一切都早有布置。

  子衿虽然在我面前尽量掩饰,我却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沮丧忧心。这次输了不仅军权尽归成炫,而且以後即使当朝国主属意立他为储,只怕也会困难重重了。

  “这次派出的是谁?”

  “朱明辉,禁军统领。”

  “比林允如何?”

  子衿语声低沈:“与林允不相上下。”

  我叹了声。

  ……

  ……

  “我去吧。”

  大约临出场十分锺我站起身来。

  “不行!”子衿双手扣住我。我回头道:“你手下可还有qiáng过林允之人?”

  “……”

  “既然没有,那你可认为我比朱明辉要qiáng些许?”

  子衿仍不放手:“不行!悦,你的伤才刚好,不能像这麽激烈的打斗。”

  “伤已不碍事了。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这是比武又不是决斗,不会有什麽危险。”我尽量将语气说得轻松。

  子衿想了想说:“那你要答应我,不可以硬撑。若觉得吃力认输便是了。”

  我点头。他将我拉进棚内紧紧抱住:“悦,这储君之位不要也罢,若真让我大皇兄得了,我便和你去国归隐,逍遥自在好不好?”

  听到他说以後,我脑中瞬间有些懵懂茫然,觉得无论怎样的未来对我来说都似乎是遥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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