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蓝涛终有悔_韧心【3部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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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师兄弟一战,他就发现这小子了,好难得的一块璞玉,好好琢磨他日必璀璨异常,心痒难耐的蛰伏十年,终於等到他学有所成,可御昂非在中原总是匆匆来去,桃源仙境又被师兄设下奇门遁甲之阵,他解不进去,如今终有好机,怎能不好来个死斗!

  「我不想被你这种人称赞,要打就放马过来。」御昂非淡淡的持起重剑,此剑名唤『海澜』,是他以前的遗剑,江湖人只晓他萧不离身,不知他实以剑术为长,聂癸将剑找了回来,可见早有预谋,今天是专冲自己来的。

  「咯咯,让我瞧瞧你这几年的长进吧,若让师叔够乐活,放心你死後,师叔一定把你小qíng人和小儿子送去给你作伴。」撂话之後,两人隔空凝视,严阵临敌,再无言语。

  劲风撩起衣阙震震,他俩均闻风不动,谁也没先破势,如此对阵三刻,意念已空中jiāo锋千百回,冷汗从眉间涔涔滴落,连擦拭也不敢,聂癸没想到御昂非功夫已临超凡境界,竟让他动辄得咎,嗜战血液更是沸腾。

  突然天色异变,凭空一阵落雷,轰隆作响,两人同时拔地而起,聂癸双掌上钩下圈,左旋右转,连变了七八花样,虚中带实,出招不成随即另转一式,狠辣刁钻,蓦地里右手一伸,疾若奔雷,看似夺剑,实则直扑脑门───

  只见御昂非腾身半空,如一旋清风转瞬成烟,右足一蹬,借力使力,回身凌云扑击而下,一反先前守势,险中求胜之心,胆识之qiáng,纵是聂癸也不禁一怔,急向後夺,返手敲偏剑身,但乌衣还是不免被削去一角。

  竟徒手亲缨其锋,挪了『海澜』!?御昂非暗叫不妙,脸色更持镇定。聂癸内力jīng纯似更胜一筹,若仅以守待攻,怕不出百招,自己就会被bī著喘不过来。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师侄好本领。」聂癸不吝赞道,他浊目腥红,斗气之外,显见杀意,接著两手一抖,衣袍倏地鼓涨,御昂非知他要使真功夫了,不敢怠慢,眼鼻心气尽归於一,将全副五感都bī至极限,以临大敌。

  聂癸一闪,身形犹如鬼魅,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昂非身周飘dàng不定,残像千千,令人眼花撩乱,既不能目视分辨,御昂非乾脆阖眼,重剑垂於腰际,随时准备奋力一搏。

  木叶微盪,杀著陡地而至!聂癸左手食、中二指接连向他戳去,一连七次,全是对准前胸重xué,指指毒邪,昂非不及攻敌,疾退数丈,矮身避开,可聂癸怎那容易放他脱身,长袖一甩,如天外游龙劲道十足的卷住小腿,应声一提,对著尤在空中翻腾的身体就是狂雨bào风般的攻击。

  qíng势极险,生死一瞬,御昂非急中生智,厉将海澜往腹上一扎,穿身而过刺向聂癸门面!聂癸只知眼前突然一团血花,青光从中窜出,不禁大骇,连忙收势闪避──

  碰然巨响,黑白分据两旁,御昂非勉力用剑支撑著身体,表qíng痛苦,腹部的鲜血喷洒一地。而聂癸骷髅脸上一道长长深伤更是狰狞恐怖,眉间隐见白点,适才一剑若再深半寸,脑骨必碎!若非他抬膝往小子背髓狠顶,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了!

  痛快!真是痛快!自他练成神功後,杀遍江湖好手,了无乐趣,还以为世间没人可跟他生死相搏了呢!聂癸疯狂大笑,鬼xing已激至高cháo。

  这厢,御昂非神智已有些涣散,全靠一股信念支持著他,不能…不能让聂癸去找小远…不能让他伤害律儿…他疾点周身大xué,止住出血,明明已摇摇yù坠,却坚持不倒,决意捍卫他的宝贝。

  求胜不得,只盼斗个同归於尽!

  御昂非狠地嚼破舌尖,激痛让他的意识清明,长剑一举,目视剑尖,心镜一片澄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无旁骛,跟著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迸言:「绝不让你伤我妻儿!」当下左足踏上,剑jiāo左手攻敌,海澜光芒闪烁,嗤嗤嗤的发出轻微响声。步法若风chuī柳絮、水送浮萍,柔中带韧。

  聂癸双掌功劲全开,疯狂迎向,两人铿锵过了百招,昂非渐感後继无力、节节败退,他背抵著棵老松,眼前敌影越益模糊。

  见御昂非力竭,聂癸欺前一掌掐住他咽喉,御昂非失血过多,脚软的站不出身子,头歪向一边,两手揪著自己也使不出半分力的模样,让他得意万分,他又赢了一个qiáng者!他是世界最qiáng的男人!!!哈哈哈哈───

  御昂非拚著最後口气,趁机将预藏在掌中一粒红珠she进他嘴里,聂癸大笑中毫无防备吞了下去,他惊吼,连忙伸指催吐,却怎麽也呕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麽!!!」聂癸顿时觉得浑身若烈火炙烤、千针扎脑,痛苦无比,才一下就使一绝顶高手满地打滚、撕心裂肺的哀嚎,剧痛之厉害,可想而知。

  「师父专为你…练得…化魔丹…」当日他追著小远出境,桃源仙人就料到自己的师弟总有一天会找上非儿,因此特别嘱咐随身携带这种可以化去聂癸体内邪功的毒丹,果然派上用场了…

  御昂非看著聂癸的黑发渐渐灰白,面容扭曲中渐渐老去,终於溢出安心的微笑,失去意识…

  (70)

  傍晚司澄远才走到院外就觉不对,屋内漆黑,没有相迎的huáng光,他急奔而入,室内空无一人,再至厨房,食柜的材料没有增添,昂非买菜还没回来?

  不可能!他从未如此!再说天色已暗,市集收摊,昂非不是在外逗留的人。

  越想不祥预感越重,澄远瞥现墙上有个狭dòng,趋前一瞧,分明是道剑痕,且是以非人内力嵌入……糟!澄远速回到邗楼,也不管邗易睡了没有,揪住他命道:「昂非不见了!出动所有人搜,方圆百里给我翻过来也定要找著人!」说罢撒手又冲了出去。

  邗易给他这样一吼,七魂六魄都飘了一半,吓得赶紧跳下chuáng,风风火火去办事,御昂非虽无官职,但陛下极其信赖看重,更何况他是沙相的人,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一时之间,邗城亮起数百火光,几人一队,挨家挨户敲打。

  话说澄远心急如焚,又无蛛丝马迹可供追踪,只得施展轻功在城内来回,踏遍了屋瓦找不到人,料想应在城外,他登至箭楼顶端,眺望四周,城外除西面有屋舍灯火外,一片暗暗。

  听风无声、看远无人,东南西北,叫他何处去寻!!!

  邗城一夜兵荒马乱,至黎明,搜人的官差只增无减,百姓议论纷纷。司澄远面色铁青的坐在邗楼议事堂,邗易跟其他主事官员战战兢兢,神经紧绷,频频拭汗。

  「去盘问那些难民!命他们指出陌生的可疑份子,知qíng不报者,身份无法证实者,通通连坐赶走,一个都别放过。」啪哧一声,单手把瓷杯捏爆,他的焦躁已经濒临极限。

  「是…」沙相大人双目血丝、神态悚然,跟昨日谈笑风生的模样大相迳庭,周遭气氛锐利的像是要割裂肌肤,谁也不敢在此时忤逆他。

  「报!在东郊找著御大爷了,已经抬到医馆…」那厮话没说完,一阵疾风卷过,位已人空。

  锦冠碰掉了,他不管,发髻散乱了,他不理,没命的奔至医馆,看见塌上面无血色的男人,他吊的老高的心狠狠重摔在地上,蹂烂不堪───

  「昂非!昂非!!!」他痛吼,扑上前去,渗红的绷带如此怵目惊心,若不是那胸膛还有些微起伏,澄远真会当场支持不住。

  「御大爷体弱气虚,这两日正是关键,尤需静养,请大人冷静,莫吵扰了病人。」医馆的主治大夫连忙指挥人拉开他。唉,病患亲属常有的反应,冷静如沙相也不例外。

  澄远几乎咬碎银牙,那伤比在生自己身上还难受,昨日好好送自己出门,怎麽今日就成这样了!他纵有满脑子恨怨疑苦需要解答,但都比不上当前让昂非熬过去重要。

  「都出去,除了大夫才谁也不准进来。」他冷喝,他人鱼贯退出。

  拉张椅子在chuáng沿,一只手伸进被里握著昂非的,那双总是温暖抚著自己的大掌,此刻却是惊人的沁凉,苍白如纸的脸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弃他而去…

  「…你说过的…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既要做我的星,就要做永恒不变的北极星,我不许你独自陨落…」低哑男音,浓浓哀伤,每隔一时半刻,就忧虑的倾身听听心音,深怕它突然不跳了,蓝眸再也不对自己闪耀了…

  分秒煎熬,不信神鬼的他,默默祈祷───愿舍弃一切,求换回昂非,只要他活著就好,不贪求更多了…

  「混蛋昂非…我最讨厌你了…每次都让我掉眼泪…我明明不是这麽爱哭的人啊…」喉头紧缩,唇间轻颤,哽不成声,澄远双臂环著自己,头埋在里面,觉得世界如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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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

  邗易火烧眉毛的跑进医馆,劈头就问:「大人在哪?」他神色焦急,显有无法应付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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