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木门吱阿的响了一声,沈肜才开始有点摆脱起chuáng癖的gān扰,脑袋也仿佛是吱啊吱啊的开始缓慢转动,看向那个开门进来的人影,结果又是一阵发呆。蚩尤原本明明是只属於暗夜的神祗,可现在站在一轮清晨朦朦胧胧的光线下,背对著门,挡了了十之六七的光线,那些被遮挡住的光线就在蚩尤的身後摇曳出一轮又一轮金色的线条,给他全身的轮廓抹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正面背著光,显得朦朦胧胧,只剩下一双琉璃色的瞳眸亮若星辰。
“你醒了。”这是蚩尤说得第一句话,这时沈肜才发现他原本随意散在肩上的头发被他用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随意的别住,在那些阳光的照she下,不但是那根簪子恍若透明,连那些乌木般的发丝也闪烁著深蓝色的光泽。
“嗯。”沈肜回答的时候,才发现蚩尤左手居然拿著一把小小的药锄,右手抓著一把奇形怪状的花糙。然後有型有款的将锄头随手扔在院子里,把药糙放在桌上,然後选出一株开得莫名绚烂的花,把那仅有的几片肥厚的叶子捣成粘稠的汁液,然後一步一步走向沈肜。受惊的沈肜抱著松鼠蜷曲成一小团,然後蚩尤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後蚩尤走到chuáng前,给沈肜看那碗里稠粘的绿色汁液。
沈肜惨叫了一声,退到墙角(chuáng是靠墙放的),然後蚩尤不折不挠的继续bī迫上来。
“喝下它。”蚩尤斩钉截铁的说。
“那是什麽。”沈肜颤抖著问。
“七心海棠。”蚩尤冷冷得回答。
沈肜惨叫了一声,然後潜意识的拔腿就跑,被蚩尤不耐烦的一把抓住。
“我说过你本来伤得就重,重病畏医只能是死路一条。”
沈肜心里想不是那个问题,而是如果按照金大侠的思路来看,七心海棠不就是那个什麽天下至毒之物……什麽无色无味杀人於无形。
“怕苦?”那位仁兄看著沈肜拼命哆嗦,不明所以的皱了一下眉头。
沈肜只能拼命点头,然後抱著怀里的那只松鼠挡住脸。等了很久才发现蚩尤居然从屋子里消失了,看样子似乎走了好一会了。於是送了一口气继续赖在chuáng上,但是马上就看到蚩尤从外面又晃回来了,拿著一大堆烤鸭之内的各色小吃,然後欣喜若狂的抱著猛啃,正所谓风卷那个残云……最後,沈肜心满意足的喝著最後的稀饭。突然发现蚩尤一直保持著若有所思的深qíng看著自己。不由心下大窘,自己也觉得自己吃相不咋的,怕是被这个人鄙视了。
哪知蚩尤最後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原来只有这样喂药才肯吃啊。”说完还点点头。
沈肜不由自主的去看手里的粥,居然发现好好的白粥有一层淡淡的绿色,想是参了那个什麽什麽了……於是啪嚓一声,手一下拿不住碗,就往地下掉去,蚩尤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後说了一句:“可不能打翻了,晚上还得吃这个呢。”
沈肜忍著忍著没去扣自己的喉咙,而是挣扎著要下chuáng向那位仁兄讨解药。结果那位仁兄有点惊讶的看了沈肜一眼然後说:“七心海棠功效和天山雪莲差不多,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可以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也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解了药xing,你不觉得有些làng费吗?”一边说还一边摇摇头说:“七心海棠若是新鲜生吃,功效又何止普通的滋补,可你既然是怕苦……”
沈肜呆滞的点头承认自己làng费,开始把人参扔到地上,那是没睡醒还qíng有可原,现在居然làng费了好好一株七心海棠。
蚩尤没有再说什麽,他把碗搁在了桌子上,转身又出了门。
不久後,乘著主人不在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外一跃而进,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第24章 伊人无影
不久後,乘著主人不在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外一跃而进,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沈肜看到那道白色身影,声音开始微微颤动,他犹豫了很久才说:“你怎麽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那个身影并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向沈肜,沈肜犹豫著又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身影并没有答复,而是停在那里,用少有的严肃目光看著沈肜,似乎要说尽满腔的真心。
“我好感动哦,咪咪!”沈肜大吼一声张开双手,咪咪也识趣的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入了沈肜的怀里。
原本在沈肜怀中睡得好好的松鼠,此时用少有的仇恨的目光盯著咪咪,不过咪咪的眼睛更大,它炯炯有神的看著不自量力的松鼠,然後轻蔑的张了张嘴。
“不要欺负它,咪咪。”沈肜用和事老的语气劝架,很有点身为红颜祸水的自豪,然後介绍道:“这是旺财。”
松鼠显然很为这个吉利的名字自豪,它用足以睥睨天下的眼神斜视著咪咪。
沈肜和一群毛茸茸的东西又呆了一会才决定下chuáng,吃饱睡足jīng神好,不过就是有些血液循环不畅,简直感觉不会走路了。於是沈肜单脚跳下chuáng,在屋子里面好奇的跳来跳去,然後跳到院子里面,咪咪和旺财还有那几只小的跟在沈肜的身後走来走去,像多了一连串的小尾巴。
最後沈肜停在院子里唯一算得上苍翠的杂糙前,随意的坐在荒芜的院落中,衣衫不整,披散了一头长发,然後捡了支木枝在地上画著玩,画的是一只小猫的形状,长著一对星星眼。画好了笑著用脚将图案抚平,然後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写好了自己自顾自的看了一遍再念了一遍,念得是:
“莫问痴,雨打花落问花可有忧,
莫问恨,刀光剑影问剑几曾愁,
莫问缘,莽莽红尘痴男女,辗转千世恨别离……“
按照剧qíng的发展,理应有一个人在此时出现,在背後拍著掌,一脸笑容可掬的说著“好”,最好莫过轻摇折扇,然後说些:“此诗不拘格律,独出心裁,别有一番qíng趣。”之类的句子。
於是,沈肜身後很不凑巧的想起几声零落的掌声,掌声的始作俑者不紧不慢的拍著掌,说是拍掌,听声音也知道,不过是将他的左手和右手拿著的扇子轻轻碰触了几声,然後嘴里用极端温文尔雅的声音说:“好诗,好诗,此诗不拘格律,独出心裁,别有一番qíng趣。”那人说完,将手里合著的扇子再次舒展开,若有若无的扇著,沈肜慢慢的转过身去,然後再慢慢的抬起头。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这首诗的最後一句呢。那人继续笑著问。他手上那得是一把玉骨的折扇,沈肜想起包袱里面自己原本的扇子,师父写了”侠之大者“的那把,想起自己原本一直cha在脖子後面的扇子,隐约回忆起当时为什麽想要一把扇子,就是因为觉得摇扇子一开一合的时候很帅气,但那开合他学不会,此时眼前那人开合之间的气度更是他穷极一生,不,怕是任何一声穷极一生也学不会的了。
“莫问qíng,怕一夜白了少年头。”
那人笑容更盛,然後说:“好一个‘怕一夜白了少年头‘,qíng之所在,纵使天地亦不禁为之变色,没想到程兄门下弟子,居然也擅长吟诗作赋,不如再吟几首,让在下也长长见识?”
沈肜只是冷冷得盯著那个人,然後当别人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的开了口张了嘴:“张轩也。”沈肜恨恨的看著他,虽然初次见面时夜色已深,但依然知道张长得面目清俊,但那料到居然是清俊到了这种程度,眉毛眼睛黑得不知道跟什麽一样,像是项羽生重瞳,尧舜鬓角的七彩,头上玉冠簪子上的两条带子潇潇洒洒的落在胸前,鹅huáng色的锦衣雕龙画凤花团锦簇,汉式宽大的袖子重重叠叠了多次,腰带上坠了一块玉,温润的,柔滑的,像要诉尽温柔的qíng人的双眼,那身上的气势,纵使一向迟钝的沈肜也知道,那是没有刻意张扬的,也无法遏制的,王者的气势。
“正是在下。”那人答道。
“你来这里gān什麽。”
“也许是我才应该这麽问你。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这里。”沈肜答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就算是你也不行。”原本在张轩也凝聚不散的笑容此时一扫而空,眼睛里凝聚了一些yīn霾一样的感qíng。
沈肜知道那是杀意。
不过如果就著样死得话,他自我感觉自己一定会变成怨灵。
怎麽说此时应该生气的都应该是他,而不是对方。
而且他隐隐约约的觉得现在从这里跳下去,都会比死在对方手上好看的多。
问题仅仅是出在沈肜现在在他不该来的地方,譬如说,这间小屋。
沈肜虽然眼睛里一片愤怒不亚於刚才,但是内心里面尽满是恐慌。一群动物蜷缩在沈肜身後,沈肜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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