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小风确实是有些超脱的,但那是因为遭遇了太多世态炎凉,所以采取了最淡漠的态度来看破,于是他可以视荣华富贵为过眼烟云,身处险境依然沉着淡定,但他看不透爱qíng,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又怎会有看透呢?现在的林小风无非是个挣扎于感qíng泥沼的凡人罢了。
世事往往都是如此,不知不觉间,裂痕已经产生了。只是细微到没有人察觉。
第 17 章
转眼又是一月,天气开始转暖。离半年之期还剩30天。还是黑猫的时候,林小风觉得生活很惬意,甚至不想变成人,而现在,他害怕自己变回去,因为安越给他的幸福已经远远超过当黑猫时所拥有的。
林小风在踌躇着该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安越,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坦白,但qíng感上又在犹豫不决。
林小风爱安越,安越爱林小风,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赖,所以他应该坦白。这是他的理智。
但安越从来没有告白过,林小风的懦弱和自卑又在作祟,所以不敢坦白。这是他的qíng感。
林小风最近经常想起一句话,越是幸福越是短暂,越是希望越是失望。他已经没有往日的活泼开朗了,他在长期孤独中所磨练出来的淡漠正在被打破,从心里的一个角落开始,隐隐有暖流洋溢,连带望着安越的眼神也是一汪chūn水般柔和。
这天晚上,安越过来道晚安。自从上次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同chuáng共眠过。此刻的林小风很需要安越的温柔来鼓励自己,所以生平第一次的,有些尴尬羞涩地说,"安越,今晚很冷。"安越出去了一会,拿回来一chuáng被子,细细地给林小风盖上,掖紧边边角角,"这样好些了吗?"林小风点了点头,安越说晚安,chuī灭烛火向外走,林小风想叫又不好意思叫,心里火急火燎的,脸早已烧起来,眼看着安越走出门去,门被合上的声音,"安越!"突然有些惊慌起来,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蔓延开来,异常清晰。门连忙又被推开了,仓促的脚步声,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 停顿了片刻,林小风说,"一个人睡冷。"安越没料到从来都被动的林小风会这么说,呆了半秒,突然醒悟过来,才想起林小风的那句"今晚很冷"原来是暗示,直怪
自己大脑秀逗,很快地脱了衣服,鱼一样地钻进了被窝。迫不及待地抱过林小风来,搂地紧紧的,满心欢喜。
林小风的脸早已是煮熟的鸭子,靠在安越宽厚的胸膛上,心跳地扑通扑通响。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林小风从来没体会过,温暖的,甜蜜的,安心的。
林小风在安越的怀里释然了,决定坦白一切,他抬起头来说,"我有事要告诉你。"安越低下头来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感觉有股热cháo上涌,着了魔一般,嘴唇慢慢地靠近,却被门外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打断,"属下有事禀报!"
安越心神猛的一收,有些不悦,"说。" 门外的人显然不懂体谅,"事qíng紧急!" 安越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林小风,带些歉意的说,"小风,我去去就来。"林小风点了点头,看着安越起身穿衣离去,感觉被窝里温暖去了大半,心里有种莫名的qíng绪在挣扎。
这一夜,安越再也没有回来。
第 18 章
那天晚上,安越匆匆离去,回到了安王府,大堂上一个伟岸的身影背手而立,转过身来,威严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安越上前单膝跪下,"臣安越叩见皇上。" "免礼。"说着扶起安越,"朕此次深夜来访,未打扰到爱卿吧?" 安越心里早已是千回百转,"皇上严重了。"
说着两人入座,皇上也不客套,直入主题,"爱卿觉得三皇子遥夜如何,能继朕的江山否?"安越心下一惊,思量着该如何回答,"爱卿有话不妨直言。"安越知道此次皇上亲临的目的不简单,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索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二皇子禀xing纯良,礼贤下士,才能过人,但喜闲云野鹤,无意朝政。" "那二皇子遥暮池又如何?"一听到这个名字,安越是恨的牙痒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措辞了,"在朕看来,暮池孩子天xing,喜恶留于表,易急噪,难以顾大局。爱卿觉得呢?" "皇上圣明。"安越只能这么回答。却见皇上突然起身,"既如此,爱卿心中想必已有人选。朕也当回宫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安越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对着皇上的背影说,"恭送皇上。"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有能力争夺皇位的无非三个人,遥夜,遥暮池,遥祈。而安越刚才已经在皇上的引导下不知不觉地否定了前两个,剩下的只有太子遥祈。皇上要他助遥祈一臂之力,这在安越来说是从来没想过的,以前觉得遥祈资质平凡,不成气候,首先否决了,如今却是皇上亲自出马,安越觉得有必要再重新考察一下遥祈了,似乎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安越一直在书房忙碌着,再也没和林小风好好聊过,几天过去,好不容易等到事务告一段落,刚想去找林小风聊天,却突然被告之安王府有圣旨到,只来得及匆匆握了握林小风的手就往王府赶去。林小风有些不放心,便差小黑跟着去看看是什么事。
安越一踏进王府就见一个公公笑着对他说,"安世子可来了。恭喜了。"说罢脸色一转,庄严起来,喊一声,"安越接旨。"安越连忙单膝触地,"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段冗长,雅致的语句,内容无非几个字,将落缤公主许配给安越,择日成婚。
公公谄媚的恭喜声,手上捧着的圣旨,一切都来的太快,另人防不胜防,安越的眼神有些茫然,瞬地又清晰起来。
二话不说进了宫,对着皇上袍袖一摆,异常gān脆地行礼跪下,"请皇上收回旨意!"望着眼前有些决绝的人,皇上笑笑说,"爱卿是对落缤公主不满意?"安越抬起头来坚定地说,"臣已心有所属。"皇上波澜不惊的问,"爱卿这是在欺君吗?朕早已查过,爱卿并无与哪家千金有过频繁往来,又何来心有所属?"安越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想起林小风的笑来,就这么一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沉着地答道,"他是男人。" 皇上猛的一拍桌案,"放肆!堂堂一国公主还比上一个男人?!"安越望着皇上的怒颜字字千斤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了片刻,皇上的脸色缓和下来,对着安越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安越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皇上已经有所让步,也不便再紧紧相bī,当即退了下去,出了宫殿,赶向乘风阁。
第 19 章
乘风阁里,林小风听了小黑的话后,脸色一阵苍白,有些失神地端起茶来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脑中只剩下四个字:相信安越!
安越踏进乘风阁的时候,看见林小风捧着一杯茶似乎在想些什么,"小风。"林小风转过头来,先是一楞,才淡淡地笑起来,"安越,你来了。要喝茶吗?"说着忙站起身来去泡茶,安越上前一步扣住了林小风的手腕,"不用了。"林小风一个颤抖,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林小风轻轻地喊了一生,蹲下身去捡,手刚要碰到碎片,却听见一声带些急噪的喊声"小风!"安越忙扶起林小风,问,"你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林小风望着安越,沐浴着温和的目光,笑了起来,"没什么。"他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公主的事而感到不安,因为这除了增添安越的忧虑外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林小风只能说服自己相信安越。
他轻轻推开安越的手,坐回窗边,有些落寞地问,"安越,如果有一天我的诗才不再,容颜不再,你还会…"喜欢两个字始终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安越却心领神会,低沉着声音说,"我待你如何,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林小风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回答了。明白?那为何还会有猜疑和不安?不明白?那为何又会有甜蜜和安心?
原来感qíng是一种这么麻烦的东西。无论明白或不明白都无法太完满的。
[什么时候自己的思想变的这么复杂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敏感了?拥有时害怕失去,可是害怕有用吗?只要害怕就不会失去吗?如果只有害怕又何必想去拥有?]林小风望着安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想想自己竟花了这么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傻了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林小风告诉自己,[我要的是最简单的生活,最开阔的天地。]
林小风似乎顿悟了,就如心中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窗户,嘴角上扬,明朗的笑容犹如雨后彩虹,他走过去拍拍安越的肩膀,说,"安越,你可把我害惨了。不知不觉间,我已为你改变了这么多。"拉着有些呆滞的安越走到桌边,按在椅子上,拿出五个手指在安越眼前晃了晃,"安越,回魂!"林小风瞬间的转变对安越来说就好比大雪地里突然开出一朵花来,接着一个声音说,"chūn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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