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景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说道,“是啊,不过相处这么多天,他对我们并无加害之心,应该是已经打消了念头,不然他也不会要求离开。”
“也是,”我赞成的点点头,讶然地看他抱起欢喜,“你做什么?”
飞景回头对我一笑,“渊祭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他,他身上的印记应该只是是低等魔族留下的,我想设法把它化解掉,等他的伤势好转,若他执意离开,”语气顿了一下,“我会放手。”
一语完毕,也不管我是否同意,飞景拥着欢喜出了圣境,我若有所思看着他几乎是掩饰着什么而飞快逃离的身影,这家伙,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 36 章【修】?
第 36 章【修】
从那日后,我一直想要找机会跟飞景单独谈谈,结果他居然以欢喜需要jīng心照顾,而他没有多余时间为由,一而再再二三表示拒绝。
欢喜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只是愈加沉默,飞景在的时候,常常是一整天也难得说一句话,就这么冷着一张脸,也亏得飞景耐xing极佳,照料得无微不至,生怕饿着冻着,刺激的我眼红,当年认我做主子的时候,也没见那么用心。
转眼到了幻月池畔玉簪花盛放的时节,这花一则入药,一则食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养生佳品,兴冲冲提了背篓前往,在路上与一道身影不期而遇。
长及膝的发以乌骨簪挽起,原本被颊边的发掩盖的脸凸现出来,露出一抹艳色,月光掩映下,竟有几分魔魅的惑人。
“我知道你和飞景都对我有怀疑,”那张脸上带着近日一贯的漠然,“可是事qíng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
“我们当然相信你。”我有些敷衍的说道。“可是我们同样需要一个理由。”
“公子知道日曦族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吗?”那人忽然转了话题,直直看着我,暗沉沉的眼像是湮灭了所有的光芒。
“与世隔绝,远离尘嚣,人们之间和平相处,与外界相比少了很多纷争,对了,传说日曦族的人都jīng通医理。”我想了想,客观的说着外界的评价。
“和平共处?”欢喜的眼睛闭上,声音里忽然有了过尽千帆的沧桑,“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纷争,免不了yù望,只是有的人做得光明正大,有的人,把肮脏的一面掩藏起来而已,公子知道我十五岁之前过得什么日子吗?对外我是族人羡慕的长老入室弟子,而实际上,”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我还是,那个在外有仁慈宽容之称的风长老的玩物,从八岁借口收养我开始,整整七年,我的生活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渊。“
我惊讶地看着他,那张脸上没有怨恨,有的只是近乎绝望的平静,我忽然想起那些盘踞在细瘦手腕上的伤痕。
“我想过去死,可是每次被救回来后,等待我的是比以往更残忍百倍的对待,所以到最后,我连死都不敢了,”欢喜的眼角渗出一滴泪珠,很快的落在尘土里,消失无踪,“十五岁那年,我遇见了误闯入日曦族结界的一个人,他说他有能力带我离开,我用身体跟他订下契约,而他许我自由,所以逃离了日曦族的我成了那场大祸的唯一幸存者,后来,我才知道他并非常人。”欢喜看向暗沉沉的夜色,“公子会觉得我下贱吧,可是,我也只能选择这种方法活下去,并且,我从未后悔过。”
“被你救下的那人呢?”我皱眉问道。
“死了,”欢喜淡淡地说,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呵呵,温良的面具戴得久了,连我自己都几乎忘了这上面曾经沾染过鲜血。”
那双眼有些空dòng地转向我,“我今天来,只是想对公子说句谢谢,谢谢你们给我了一个温暖的梦,只是这场梦已经到了醒来的时刻,我终究,还是要离开。”
“那飞景呢?”我看着那个松开手,即将转身而去的人忽然顿住的身影,“他知道你要走吗?”
欢喜的头低下去,“烦你转告,就说不过是萍水相逢,时间久了总会忘的。”
朝他身后比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好整以暇开口,“是因为飞景对你做得那些事让你难过,还是你觉得自己的过去,会让飞景看不起你?”
“我……”那张脸上的漠然忽然有了裂开的痕迹……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对飞景亦有qíng,你其实心里已经原谅他,只是碍着那些往事,觉得没办法面对他,所以,你觉得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欢喜忽然沉寂下去了,就这么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夜风撩起他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发梢晃过黑亮的色泽。
瞪视着后面那人一脸焦急的模样的表qíng,我接着开口,“如果飞景不介意这些事qíng,你会不会考虑给他机会?”
“怎么可能?”那人抬起头来苦笑着,“这些事连我自己想起来都……”
声音忽然顿住了,我满意的看欢喜因身后贴上来的温热怀抱怔愣,飞景的唇附在欢喜耳边说着什么,欢喜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好大,呵呵,还是喜欢现在飞景的表qíng,有那么几分像记忆中的俊秀少年。
对着他们比出V的手势,我欣然返回,没有告诉他的是,其实面具戴久了,一份份渗入骨血中,到最后,也就成了真实,而当有一日驻足回首时,你会发现,原来的你才不过是一张面具。缩回衣袖的指尖触到一片温润,那是,司空凌云几天前的托付,他说,若是遇见妍儿,就把这个jiāo给她,替我告诉她,就说我的责任已经了却,决意退出江湖,寻了一处清静的地方隐居,从此不再涉足这十丈绵软红尘。
我看着手中的玉坠,淡青色的花开富贵纹路,在月下闪着莹莹的光泽,牡丹花重叠有致,雕工细致,连细小花蕊都清晰可见,触手温润,细腻光滑,定非凡品,说不准是当年的什么信物。思及多日前马车上的话,司空凌云虽然说的真切,但也只是片面之词,若是能遇上司空姑娘,知晓前后因果,也算真正放心。至于地点吗,反正从这里到闲云山庄也要经过宁安,不如先去迟君彦的府上一探,顺便刺探一下师父的下落。
在第N次诅咒司空凌云别让我抓住告状的小辫子后,我终于在马车的颠簸中到了目标所在。
循着记忆找到曾经与司空姑娘见面的地方,除了藤萝还是藤萝,想也是,那么多天应该不会留在这边守株待兔,说不准闲云山庄的可能xing还大些。
将玉坠绕在指尖把玩,我寻思着是否打道回府,胡乱走过去,鼻端忽然嗅入甜腻花香,沿着香源走过去,入目是一片如cháo花海,各色花瓣jiāo错缤纷,馨香满溢,姹紫嫣红,更兼或白或huáng的粉蝶翩然飞舞,只是模模糊糊的,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试探xing的用手指碰触眼前娇嫩的花瓣,那是,熟悉的结界气息。
像是浓雾中忽然出现了漩涡,眼前的一切被搅得模糊起来,片刻后,忽然出现了另一番景象。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厌恶自己清明的视线,十步之远的凉亭,让我的世界片片崩塌。
长发如瀑,带着暖阳的光华顺着肩头蜿蜒垂落,丝丝缕缕的发尾随着动作摆动着,像水中嬉戏的鱼儿。眼眸半合,长睫下流泻的是从未有过的妩媚,薄薄的红晕自颊边一直蔓延到耳际,细白牙齿紧咬着嫣红的唇,像是抑制着什么,却止不住喉间的吟哦,雪白修长的颈项高高的扬起,迎合着那人的亲吻。
那,那张脸,我的身体忽然抑制不住发抖,我知道我该掉头就走,然后将今天的一切当作一场梦忘掉,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jiāo叠的身影,看着他的衣服沿着肩头滑落,泛着玉石光泽的肩膀在那人的手臂和凌乱的长发间时隐时现。
“什么人?”蓦地一声大吼,俯身的男人转过头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看见他的脸之前,右手不由自主在虚空画一个诀,轻烟过后,眼前的一切消失无踪。
第 37 章【修】?
第 37 章【修】
琅琊圣境,我看着水气氤氲的温池,低低笑起来,想象过多次重逢的场景,可是没有一次是让我如此的绝望和痛心,耳边听见沉沉的脚步声,转过头看见飞景正向我走过来。
“忽然爆发这么大的力量,小心身体受不了。”飞景的眼中含着隐忧,语气中半是责怪。
我冲着他勉力笑了笑,转过头去,呆呆看着温池两畔青龙吐水的石雕,浓浓的水汽掩盖了视线,迟了些才发现一只白到透明的手正温柔地帮我拭去颊边滚落的温热液体。那种丝丝渗入的怜惜让长久以来的压抑决了堤,我看着飞景的脸,恍惚忆起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用无处不在的温柔温暖了一颗原本已经冷却的心,想他温暖的怀抱,对着我时宠溺的神qíng,可是,师父,为什么,事qíng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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