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岫顿时一愣,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给过白将离手巾,好在白将离倒是自己说了出来。
“那一日是九宗剑会,林胜雪约我比剑之后的事情……”白将离慢慢说道,然后拧gān了手巾,“师妹那日被风沙迷了眼睛,先去休息了,我与师兄回到紫竹林……看罢了木雕,师兄用手巾为我擦拭手上脏污,后来又匆匆赶去看玉英,手巾就落在了我这里。后来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待我这样的贴心,我便偷偷将手巾藏了起来,不过师兄似乎并未察觉……”
徐岫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了下来,他的确是忘了,甚至从未放在心上。
“我为师兄擦拭面容,后来血迹无论如何也再洗不去了,好在……我也再看不见了。”白将离轻轻的笑了笑,又微微摇了摇头,待擦净了面上尘土与手指,便又洗了洗手巾,将那些水汽蒸gān,重新放回怀中。
他固然云淡风轻,徐岫却好似刚受了锥心之刑一样。
徐岫甚至忍不住想到:我要是不喜欢他,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不过,虽然白将离时常不经意就在他心头捅上一刀,可徐岫还是放不下他,就好像每一次他难受过了,就会更伤神于对方这百年来经受的一切。如果谢苍在,估计要骂他是个抖M。
“我去……去看看萝儿。待会儿便来找你。”徐岫觉得心头哽的难受,不由退后几步,声音喑哑道。
白将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听着徐岫慌乱离开的脚步的时候,心波不免泛开了涟漪,苦笑起来,心道:我又何必去折磨他呢。
只是常言有云:真正能叫你伤到的人,往往是待你最好的,最亲近的人。
我……我想待他好一些的。
白将离忍不住摇摇头,眉峰微微蹙起来,心中有些难过:我每一次确实……是想待他好的,可到最后却又忍不住试探他。
心里似乎滋长了一些恨意,紧紧的将对自己毫无防备的望天机缠住:为什么我当初喜欢上的不是你,为什么过了百年你才来找我,为什么你偏偏要待我这么好,为什么当年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根本不在……
但最后白将离却隐隐又为望天机的痛苦而感到一些畅快来,便想:若他是真心的愿意跟我在一起,那……那我就以后待他十倍百倍的好来补偿,一定会将他保护的好好的,连师兄也不会再想了;若他受不住要逃开,那也……那也……
白将离顿时觉得心头痛得像是在滴血,可还是认认真真的将下半句在脑中翻覆的想了出来:那也好!我不必再担心甚么。反正……反正他不过是虚情假意。
这之后又过了会,白将离自觉想通了,心情也回转起来,从袖中抽出箫来,搁在唇边,先试了试音,他已许久未碰箫曲,难免有些生涩,但后来倒是渐入佳境,并未选曲,而是即兴就着这溪水潺潺欢快的chuī了起来,箫声恰似风声回旋,清泉叮铃,又似溪水倾泻流淌;煞是婉转动听。
楚玉竹呆在这儿已久了,虽少女心思初露,但毕竟受过规矩,无论如何也不敢太出格。左右也不过是藏在林后偷偷看着那站在溪边巨石旁的清俊男子,见他广袖白衫,见他俊逸秀雅,不由面上绯红,她痴痴望着,好似山中岁月都忘怀了一般。
不过……
楚玉竹想了想刚刚离开的那名人前温厚儒雅人后寒若冰霜的羽衣男子,忽又觉得有些心寒,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是友人。
“你打扰到我了。”白将离一曲chuī罢,龙箫在他指尖一转,没入宽袖之中,转过身去直直对向楚玉竹。
楚玉竹愣了半晌,才明白他是在与自己说话,心中不由小鹿乱撞,满面通红的捏住自己的长裙,羞涩道:“小女子与随从丫鬟们失散,在此处歇歇脚罢了。方才乍闻公子仙音,不由入迷,若惊扰了公子雅兴,这厢先对不住了。”
其实楚玉竹委实不该这样和盘托出,若白将离是个歹人,恐怕她今日就要遇害了;即便不是,现下孤男寡女,也有碍名节。
白将离淡淡“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他本来就不是热情孟làng的性格,更何况对面是个凡间的姑娘家。他本来想走的,但想想又怕望天机寻不到他,便留在这儿,其实只要符咒一念,两个人又怎么会找不到呢,可白将离还是固执的停在了这儿,他想等着望天机来找他。
就好像他刚刚惹望天机难过了,便打算听他话一些,乖乖的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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