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岫答曰:“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白将离答曰:“不方便。”
谢苍曰:“(划掉)Shit(划掉)……”
然后谢苍就挂机了。
徐岫双手抵着下巴,难以置信的靠在白将离怀里,一脸深沉的说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甜点更能威胁到东华的人啊,简直喜闻乐见。”然后他抓了个青梅塞嘴里嚼,发出了过分诡异而不怀好意的笑声,“你说谢苍有没有这一天啊。”
“我觉得他有这一天……可以选择的人就只剩下我们了。”白将离慢悠悠道,徐岫瞬间打了个冷战。
“不过……”白将离顿了顿,“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说不定在我们眼皮下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合法丈夫是谁的人。”
徐岫裹了一下毯子,深以为然:“他不当特务简直是损失,我们去睡觉吧。”
白将离对这种逻辑的转折有点理解不能,不过他很淡定的顺从了丈夫的决定,把跳到他背上的徐岫背回了卧室。
第六章
回到云隐鹤鸣的第八日,蕳清死了。
这个至今徐岫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女人,平平静静的谋划出自己的死亡,挣脱了天道的枷锁。在这个世界上,蕳清恐怕是唯一一个最为信奉天道,却又被愚弄的最深的可怜人,偏偏她从一开始,又真正改变了天命。
得到消息的时候,徐岫正在跟白将离下五子棋,他们错过了百年的时光,便愈发珍惜余下的一分一秒。正因为知道命不久长,徐岫没有去庸人自扰什么白将离喜欢的是谁,喜欢师兄后又喜欢上望天机。只要知道他喜欢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人若是容易满足,便会活的快乐很多。
张若虚来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带了一串蕳清嘱托的手链,希望徐岫转jiāo给白玉英,权作故人念想。然后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阐提也死了。”
徐岫险些将棋盒扫了下去。而白将离却置若罔闻,只是拈着黑子细细琢磨,不过他惯来如此,自百年蹉跎之后,除徐岫以外,他早对万物漠不关心。
雪司兰静静的站在白将离身后,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手指,神色沉醉,对张若虚视而不见。
又过了一会,张若虚不知何时离去了,徐岫漫不经心的下完了棋,让雪司兰替了他,自己回屋去了。有些时候,他倒宁愿独处一会,跟白将离在一起不是不好,只是总是叫他想到这个时候,本该高高在上、君临九霄的空桑仙人,那是被创造出来的白将离,却不是他喜欢的白将离。
徐岫取了酒跟杯子,躺在了后山的草地上,晃着杯子里澄清的酒液,浅浅抿了一口,脑袋顿时像是被大pào轰炸了一下。
他晕乎乎的想:我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但是后悔什么呢?徐岫其实也说不上来。
这一卷叫终灭轮回,天道崩毁,自然要重组,只怜世人无辜受罪,白走世上一遭。如今没有白将离等人的修复,这个世界还有几日好活?蕳清说自己一定要死,方能救世……徐岫闭了闭眼睛,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
苍生?不。百姓?不。白将离?不……
徐岫最终撑开了眼睛,撇去了那一缕忧思,又喝了一口酒。没有到最后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只是无论这个选择是什么,他都不会再有任何后悔的机会了。留下白将离一个人,还是拉着全世界跟他一起死去?哪个更残忍,徐岫觉得有点难以分辨,但他很明白,自己不想死,却不得不死。
徐岫最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总归,都是要死。
酒去了一半,身边人也多了一个。徐岫抬起头,慵懒的枕在白将离膝上,任由对方的手指穿过自己的白发,悄无声息的抚摸着那一段雪丝。
“我老家那,在以前,有个人叫苏武,他给他妻子写了一首诗,说:‘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徐岫并没有看着白将离,而是抬起头去看湛蓝的天空,眼神迷蒙,脸蛋酡红,看起来像是醉了一样。他怀里紧紧搂着空了大半的酒坛,而白将离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抚摸着徐岫的头发。
“哈……”徐岫哼笑了出来,闭了闭隐约有些湿意的眼睛,“我当时还觉得,以后要是娶亲,每一年都要与妻子结发同心。我那……有个节日叫结婚周年纪念日,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