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晅军入驻沄口,开仓安民,百姓无不欣然。苍岚整肃沄口坤城人马,jiāo与辛达号令,一边令其同雷貄乘胜攻下临薛所占城池,城内百姓纷纷响应,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晃眼又过去十日,苍岚考虑再三,还是让人送沈昊瑾回了长州,却没有动身去灵州。虽然他知道,若寥落雪口中的国玺真的在灵州牧手里,这一拖再拖的赴约已是刻不容缓,但他在等,等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去灵州的消息。
在案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文书,苍岚心不在焉地伸手接过刑夜递来的茶,竟洒了个满手,手上一痛,还没来得及放下,茶杯就被刑夜劈手夺了过去,
“属下愚笨……!殿下……”
苍岚回神,看了看有些发红的手,又看了看刑夜绷紧的脸,杯中剩余的茶水溢出,对方却好像一无所觉,
“没什么大碍,你先把杯子放下……”
“你们在做什么?”
在对面的郝连昱牙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狠狠扫过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撂下笔,从桌子那边转过来,抓起苍岚的手细看了片刻,“你在神游太虚吗?况且端茶送水这种事也让侍卫来?一个男人能做好吗?”
见刑夜闻言又抿着唇,苍岚挑了下眉,淡淡道,“我不喜欢时刻有旁人在候着,只好委屈刑夜了。”
“……他不算旁人?”
“那是自然,”听出郝连昱牙话中的醋意,苍岚勾起嘴角,“他身心都是我的,是吧?刑夜。”
“是。”
听起来完全不苟言笑的声音,会正经接应苍岚这种话也只有刑夜,不过这话一出,郝连昱牙立刻霍地转头看向他,不过后者只是紧握剑柄站得笔直,面上根本看不出分毫端倪。
郝连昱牙神色yīn晴一阵,终是冷笑,提起苍岚的衣领恶声道,
“那也无妨,只要你是我的。”
说着手势一分,已经拉开苍岚的前襟,顿时露出大片胸膛,上面点点青红格外的醒目。
这充满掠夺的一幕让刑夜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差点就拔出剑来,居然这么肆意地对待那应该高不可及的人,他郝连昱牙怎么敢?!刑夜微微错开目光,却全身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只要苍岚有一丝抗拒,他的剑就会挥出。
不过刑夜很快发现必须克制自己的怒火,银发男人并没有着恼,他只是错愕之后笑了起来,好像有点无可奈何。
“现在可是青天白日。”苍岚惊讶的是郝连昱牙居然没气得同他大吵大闹,感觉到对方越来越会对付自己,他心中暗叹,这家伙果然躁如虎,狡如狐。
“你什么时候也会在乎这个?”
襟口半呈的突起被郝连昱牙的拇指掠过,苍岚不觉低哼了一声,
“……我是不介意……”见对方有意无意地扫了刑夜一眼,已明白这男人果然什么醋都要喝,“不过,被人看到可不好……”
“谁会敢闯熠亲王的书房?”两手进一步探进苍岚的衣襟,郝连昱牙低头轻咬着他的锁骨,“何况现在都还忙着为你征战……”
征战……苍岚一顿,这句话却像打开一道闸,熠岩的样子突然闯进脑中,随之而来的忧心让他被挑起的yù望在这一瞬间已冷了下来。
感觉到苍岚身体明显的变化,胸口的红发不动了,错落的刘海在眼睛上投下重重的yīn影,从苍岚的方向望过去无法看得清郝连昱牙的表qíng,只能听到他闷声道:
“最近你一直魂不守舍的,难道是军报迟了?”
“为何……”
“能让你上心的事能有多少?”郝连昱牙哼了一声,声音很低,有点模糊似乎还有一点悲哀,“一有心事就难以入眠的怪癖还能瞒得住谁。”
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苍岚沉吟着没答话。北泺的陷落的消息都传到了,却迟迟没有熠岩报平安的书信,是撤退时遭遇从晅国回师的北凌军?还是被临薛边境的驻军赶上?或者更糟糕是被二者合围?如真如此,若熠岩宁死不降……越想答案就越糟糕,他紧蹙的眉头已经带出一丝焦躁。
“苍岚……”郝连昱牙低低的声音传来,似叹息更似自言自语,苍岚不觉收回思绪,对方的手抚着他的脸颊轻轻滑动,低声道:“……苍岚……别忘记你答应过我……就算他回来,你也不能弃我……”
从未想到这样话会从郝连昱牙口中说出,苍岚怔怔对上那灼热却怅然的红眸,张了张口,居然没能说出话来。
没等苍岚反应过来,凝视着他的红发男人竟又笑了,用手指揉过他的眉心,似乎因为安心而由衷地愉悦起来,
“你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真的被俘或者战败,你早就听到传报了。”
听着他安慰自己,苍岚烦忧渐去的同时却是一头雾水,这男人一悲一喜的,唱的哪出啊……
刑夜已经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他突然知道为什么郝连昱牙能留在苍岚身边,因为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苍岚,也许苍岚自己都未必及他看的明白。
几个纵跃勾住房梁上了挑檐,阁楼的檐脚刚好可以吞没他的身形,刑夜一动也不动在下站了许久。日暮鸦声中,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之名的虫子在旁盘旋不去,他剑柄一顿,那小东西立刻被劲气撞得无影无踪,刑夜反手展剑,正想归进鞘中,却不防那剑一声细响,截截断下!
刑夜怔神半晌,才苦涩一笑,气劲由心,他心已乱,胡乱纵气贯剑,剑又怎能不折……!
人又岂能完全控制自己?刑夜不能,浩轩苍岚也不能,尽管有郝连昱牙的宽慰,他眼下的青色还是渐渐浮出来,很并不喜欢这种昭然若揭的忧虑,苍岚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却忍不住想发兵北凌,就在他几乎要召回还在攻打临薛的军队的时候,熠岩居然就出现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熠岩突然就回来了,青灰的砖石砌了的院落,一簇簇阳光把开始萌芽的树枝影影绰绰勾勒出来,也铺满了熠岩的褐发。在他湛蓝的眼睛期待而欢欣地望过来,在他有些呐呐却急切地示好的时候,苍岚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苍岚舒了一口气,笑了,笑得熠岩有点毛骨悚然,以前从未见苍岚对他这么笑过,
“我不是叫你让人先传战报,然后从水路让láng族的船接应你们回去吗?说吧,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第六十六章 惩罚
“右相大人,你不能过去。”
书房外的长廊,曲曲折折根本看不到另一头,阳光投下的影子让这建筑的墨色更浓,bī视着完全溶入这幽深中的刑夜,郝连昱牙眼中yīn螫的火焰如同他自身火红的色彩一样鲜明,他冷怒道:
“我见浩轩苍岚难道还要经你允许?”
刑夜没答话,只是拦在前面未动分毫。郝连昱牙盯了他片刻,伸手一推,
“让开!我知道那个鬼族回来了!”
刚一举步,只听‘铮’声响过,面前的人居然将剑横到了郝连昱牙脖子上。
“你找死!”
这下郝连昱牙怒意更盛,他在苍岚面前可以收住脾气,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最是吃软不吃硬,但不代表他对任何人都会这般容忍。反手抽出腰间的马刀,也不管颈旁的利刃,顺手就挥了出去。白色的刀刃划了办弧就停住了,刑夜的剑已经在瞬间下拉,格住及身的刀刃将它弹了开去。
冷笑一声,郝连昱牙不但没停手,反而欺身而上,料定刑夜不敢下重手,更是连斩带刺只攻不守,在狭窄的走廊中,长刀居然被他用得又快又狠,攻势一招戾过一招。
刑夜以剑缠身,辗转腾挪,却是守密不透风。按说郝连昱牙更惯常在战场作战,单兵独斗是远远不及刑夜的,不过他使的全是刁钻的杀招,而刑夜却每每放过对方致命的要害,这本就不平等的对决更是让郝连昱牙把刀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两人斗了近盏茶功夫还是不分胜负,郝连昱牙突然眼神一闪,望向刑夜身后脱口道:
“苍岚,你还不叫他住手?!”
闻言一震,刑夜臂上顿痛,顷刻已见刀锋已入体,好在他反应极快,顿足发力,顺势而退,持剑的右臂才免于被整个卸下。刑夜站定,股股鲜血顺着提剑的手滴下,他不用回头就知道上当了,身后哪里有苍岚的气息,他居然在对敌时因为这种小花招就分神了……!
“没能留下你的手真是可惜,”
郝连昱牙冷笑,“我本想知道,不能再拿剑的侍卫,浩轩苍岚还要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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