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语塞, 又听崔莹道:“臣妾知道殿下身不由己, 分明喜欢世子爷,却不得不娶妻……”
“喜欢殿下是臣妾自找的,不求殿下全心相待……”崔莹的声音逐渐哽咽。
“可是殿下为何偏偏要选眉山呢?她自幼孤苦,臣妾真心希望能有一人真心待她, 为何殿下要让她嫁给世子爷?”
崔莹转过头, 红着眼质问他:“旁的姑娘家臣妾不管,为何偏偏是眉山?”
齐晗无话可说, 因为柳眉山的出身配得上定北候府, 又因为柳眉山丧父失母, 没有家族倚仗, 即便知道宋骁是断袖, 也不会有人替她抗旨力争……
还因为,他从阿莹口中知道,柳眉山知书达礼,娴静豁达,不喜争锋。
所以父皇下旨的时候, 他提了柳眉山。
崔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昔日温情犹如镜花水月刹那光华,早已消逝不见,恍然大悟,这人,从来只爱他自己。
她转过头,任由泪水决堤,“殿下回吧……臣妾不想见您。”
——
“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崔良娣么?”
“…………不了。不过,阿莹用的药怎么不见起效?”
“这……奴这就去查!”
——
“殿下!崔良娣……去了……”
——
“称心如意,便是臣妾给殿下的新年祝愿,殿下呢?”元日的烟火也不及她的笑颜:“可否祝臣妾心想事成?”
齐晗也笑看她:“哦?你想要什么?”
“臣妾想要殿下多笑一些。”她笑着说:“所以臣妾替殿下求山河太平,国运昌盛,万岁——无忧。”
齐晗笑了,握住她的手,阿莹,孤也祝愿你心想事成。
——
“不愿?”宏光帝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同朕说你不想要?”
齐瑄将那道封他为太子的圣旨举过头顶:“父皇恕罪,儿臣……天资愚钝,难当大任。”
宏光帝声音沉得发冷:“朕再问你一遍,是难当大任,还是不想要?”
齐瑄跪俯在地,“……父皇恕罪。”
“咣当”一声,宏光帝起身将案前的茶盏扫落,指着齐瑄呵斥道:“为了那个小子,你竟要弃了江山社稷?”
齐瑄:“有父皇在,定能佑我大宁山河太平,国运昌盛,万岁无忧。”
熟悉的话让宏光帝一愣,僵在原地。
齐瑄接着道:“三皇弟聪颖好学,是可造之材……”
“放肆!”宏光帝喝道:“储君之位你不要,却替朕挑起了太子人选,不若你直接来做朕的位子。”
“儿臣不敢。”
宏光帝身子大不如前,不过呵斥了齐瑄两句,就胸闷气短,有些晕眩,他跌坐回椅上,喘了两口气,问:“当真要选他?”
齐瑄垂着头:“是。”
宏光帝想起了二十一年前,承顺帝对他说:“你想清楚,你是嫡长子,没有娶男妻的道理,如果你执意要娶,那便不能再做我大宁的储君。”
于是他领了赐婚的旨意,娶了妻妾,有了阿莹,有了第一个孩子。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宋骁,即便那人根本不愿与他纠缠。
怎料岳氏发现了他的心思,设计捉弄宋骁。
当他再次站在承顺帝面前,他不敢认。
承顺帝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废太子妃娶男妻?是不是真的糊涂到不知轻重?若是如此,不如贬为庶民,滚得越远越好。
所以他低头认错,答应再也不见宋骁。
如今,他的儿子跪在他面前,说不做储君,不当皇帝,要娶男妻……
朕当年的取舍,错了吗?
宏光帝沉默良久,问:“你当真这般执迷不悟?”
齐瑄抬头直视宏光帝,认真道:“儿臣所求不多,唯有他,至尊之位亦不换。”
至尊之位亦不换……
宏光帝惨然一笑,不一样啊,他这个儿子,与他不一样。
他从未觉得自己当年的取舍有错,情爱微不足道,至尊之位才是他所求。
他没错,也不后悔。
只是心有不甘,始终放不下那个人,以致后来又亏欠了阿莹。
阿莹,到底如何才算称心如意?若纵容他选与我截然相反的路,来日他当真不会后悔吗?
宏光帝沉思片刻,终是妥协道:“若当真喜欢他,也不是不能娶,前朝也有立男后的先例——”
“父皇,”齐瑄打断宏光帝:“儿臣想随他去北疆。”
宏光帝脸色一变:“胡闹!”
即便是成亲,也只有皇家娶进门的道理。
齐瑄却不紧不慢道:“儿臣想去北疆,一是他在那,儿臣离不得他;二是——”
“北疆的军权,不能一直握在宋家手中。”
宏光帝瞳孔一缩,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个儿子。
齐瑄:“定北侯忠义,儿臣也信得过阿淮,可父皇别忘了,老定北侯的两个兄弟长年定居北疆,宋家除了定北侯嫡出留在京城,几乎全部都在北疆。”
“一代忠,能保代代忠么?”齐瑄看向宏光帝,“天高皇帝远,谁能保证,兵权在握的宋家永无反心?”
宏光帝眯起眼睛:“你待如何?”
齐瑄:“化整为零,相互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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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行军的宋淮等人终于赶在中元节之前抵达了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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