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孩子气十足的话从他家向来理智的沈兄嘴里讲出来,天知道多可爱, 季三昧就仰着脖子任他系,嘴特别欠地碎碎念:“沈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我家阿秃以前也这样, 看中一块地,就翘着脚撒尿, 圈一圈……”
季三昧的浑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伐石抓住方巾一端,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唇与唇的猛然碰撞相当激烈, 但因为怕撞痛季三昧, 沈伐石直接用自己柔软的唇撞上了季三昧的牙齿,一个弥漫着血腥味的吻在二人的厮磨间孕育成型,季三昧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被淹没在这血腥味中。
亲吻过后,沈伐石拉着那小方巾, 半qiáng迫地让季三昧的额头贴准自己的,沙哑着一把嗓子说:“……用这个把你圈在我领地里,好不好?”
季三昧舔舐了一番唇上的血迹,抬起手指,横在了沈伐石鲜血遍布的唇上。
他的半边脸被符咒映得澄金一片,三分无奈七分疼惜地说:“沈兄,你真是个疯子。”
在金光漫溢过后,沈伐石唇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随即,季三昧义无反顾地捧着那张脸吻了下去:“我就喜欢你这个疯劲儿。……沈兄,别怕,再多喜欢我一点儿罢,我不嫌多。”
沈伐石疯,季三昧就能比他更疯,两个人都是异类,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天造地设天打雷劈的绝配。
两个人又缠绵着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结伴从房里出来。
季六尘跟卫源已经闲得要长蘑菇了,拿着树枝儿在地上画了个棋盘下五子棋,瞧见兄长出门,季六尘不顾酸麻的双腿,一跃而起:“兄长!”
卫源显然满心都惦记着卫汀的事儿,眼睛直往长安跟王传灯那屋子飘,好不容易等这俩人完事儿了,他自然是撩开步子就要往主厅里走,打算跟季三昧好好谈谈卫汀 这档子事,谁想刚到门口就被沈伐石拦了下来。
“别进去。”沈伐石gān咳一声,“……通通风。”
卫源颇为嫌弃地看了这两人一眼。
季三昧倒是任君检阅,面色不改,他从腰间取出烟枪和硝石,刚要打火,硝石就被沈伐石收了去。
季三昧张着手,呆滞地保持着被抢走硝石的姿势,愣了半晌才见鬼了似的盯着沈伐石。
“以后一天十袋烟。”沈伐石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我答应陪你玩,你答应我慢慢戒烟。”
沈伐石早就看不惯季三昧天天端着烟枪的样子了,瞎在外头惹眼撩人不说,对身体也不好。
季三昧沉吟半晌后,笑道:“也是,刚才才抽完一袋好烟,不急。”
沈伐石老脸一红:“……”
季三昧舔了舔唇:“……秀色可餐,一袋顶百袋。”
看着那截惹事儿的小舌头,沈伐石恨不得把人给摁回屋里去再教育个十天半个月再放出来。
这时候王传灯也从侧屋里出来了,他把擦过手的毛巾泡在了搁在门边的水盆里,招呼道:“总督,夫人。”
沈伐石正窘得厉害,只好借着王传灯来分散注意力:“传灯,去你屋里说些事qíng。”
王传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别进去,通通风。”
卫源、季六尘:“……”
……这他妈还是个寺院啊??
没办法,书房地方又小,五个人索xing在院中席地而坐,季三昧紧贴着台阶边缘坐下的时候,扶着腰轻轻皱了皱眉,才勉qiáng坐稳当。
卫源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辣得迎风流泪了,只好去看季六尘,示意他快点问。
季六尘脸红红地作xing冷淡状,问:“兄长,你记得咱们的豳岐秘法吗?”
关于豳岐,季六尘的记忆为数不多,有许多内容还是他在成人后从典籍和地方志上看来的。
豳岐乃一蕞尔小国,推崇仙道,季氏一族世代承袭国主之位。豳岐所占国土面积不大,却绵延了五百年之久,加上季三昧这一代,前后共传十六代。
世间多修五行之术,豳岐也不例外。然而,豳岐却独存有一份秘法,也正是因为持有这册秘法典籍,豳岐一方小国才能在五百年间得以存续流传,而没有被周围的大邦吞并。
从百年前开始,整个世界的局势陡转,修仙者受到莫名的阻碍,再难登仙,豳岐却像是并未受限一般。豳岐的老国主,也即季三昧的祖父,在季三昧刚刚出生的那年突然消失,据传是登仙而去了。
这一传言甚嚣尘上,传来传去,便传成了这样的谣言:豳岐存留有一秘法,能够助人突破现今的修炼桎梏。
季六尘找来的卷册记载便是这样记载的。
当初读到这里时,季六尘倒吸了一口冷气。
易地而处,倘若季六尘是烛yīn世家长老,也会生起灭其族、夺其法的念头的。
当年的豳岐就这样遭受了灭顶之灾。
季三昧和季六尘的父亲季长典,本就是个làngdàng公子的xing格,一事无成,滥赌滥觞,若无贤妻江瓷支撑,恐怕连国主之位都坐不稳当。但江瓷治得了国,却阻挡不住豳岐灭亡的脚步。
在豳岐灭亡的当天,江瓷怀揣豳岐秘法,自焚投江。
她留给年幼的季三昧和季六尘的,只有一朵徐徐平复的涟漪。
但是烛yīn那边并不知道豳岐秘法已毁之事,季长典和两个孩子身为俘虏,被当做座上宾好好请入了烛yīn。
他们的醉翁之意,不过是在秘法身上罢了。
季长典心知秘法已毁,无法对烛yīn各个世家jiāo代,他对着两个幼子痛哭一场后,打了大量的酒来,一气饮下,生生涨破了自己的肚子,láng狈不堪地滚下yīn间,去见自己的妻子了。
从此,季三昧就咬起牙关,独自一人抚养弟弟,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在红尘里打滚,在沾了一身脏污后,总算站稳了脚跟。
豳岐灭族时,季六尘尚年幼,连字都未能认得全,但在他的记忆里,兄长自小就跟在母亲身边,替她分类处理各类奏章典籍,又是天慧灵根,说不准就记得那豳岐秘法究竟是什么。
……毕竟,长安突然变成卫汀这件事着实蹊跷,更何况上辈子卫汀是见过季三昧的最后一个人,他之前的失踪和现在的变化,很难不让人联想和怀疑,是不是跟季三昧关系。
没想到,在季六尘问出这个问题后,季三昧眨了眨眼睛:“什么豳岐秘法?”
季六尘睁大了眼睛:“……啊?”
季三昧很是莫名其妙:“豳岐有那种东西吗?”
“……兄长你不记得了?”季六尘诧异得紧,“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你嘱咐我,让我不要对外提及父亲是自尽身亡的。你还特意让我记住,‘豳岐秘法传到父亲这里为止,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读过,此物不准再向任何人提起,就当世间从来没有过什么豳岐秘法’。”
季三昧一怔。
的确,当年他整理自己回忆的时候,曾发现自己存在着古怪的记忆断层。
若不是季六尘提醒,季三昧恐怕都没能注意到,自己连豳岐灭族的原因都忘记了。
原本遗失的拼图零零散散地拼了起来,存在于季三昧记忆中的诡异空白,终于缓缓地浮现出了颜色。
季三昧忘记的东西相当明确,一共有三样:
豳岐秘法,卫汀,以及他自己最后两年的记忆。
这三样东西,彼此之间有联系吗?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样的联系?
季三昧努力回想,脑海中却是一片虚茫的空白,甚至连疼痛也没有,就是一片落了雪的荒原,一眼望不到边,什么也看不见。
他闷头揉着太阳xué,试图bī自己回想起哪怕一星半点儿的片段来。
见他这副模样,沈伐石先心疼了,揽人进了自己怀里,命令道:“别去想了。那是上辈子的事qíng,都已经过去了,想起来又有什么用。”
卫源抢白:“怎么没用?我家阿汀的事qíng我必须弄明白。”
季三昧抬起头轻轻呵斥了他一声:“你严肃点儿,别闹。”
旋即他转向沈伐石,将手掌覆盖上沈伐石的手掌,轻声道:“最后那两年,我一定要想起来。那可是我们两个的第一次,忘了多可惜。”
卫源:“……”你他妈什么立场让我严肃点儿。
正当卫源用尽全身力气对季三昧翻白眼儿时,有个穿海青色的小沙弥领着一个人匆匆到来。
那是丁妙觉,可与以往的她不同的是,她面色发青,似乎是病势未去的模样,唇色泛白,眼周猩红,看样子是哭过一场了。
她在极力保持冷静,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抖。
“伊人姐在你们这里吗?”丁妙觉咬紧了唇,“我找不着她了。山门那里的小沙弥说她是两个时辰前下的山……可她,可她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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