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好逑_发呆的樱桃子【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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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临亭城内通天碧光直冲天宇,沂水村里瞧得一清二楚。

  在那之后,一直式微的云羊正道修士终于趁其虚弱,毅然反扑,四处围剿妖道,妖道四下流窜,妖魔也趁机浑水摸鱼,到处作乱,云羊境内一度混乱不堪,经历了三年全力扑剿,才稍稍遏制了他们的气焰。

  八年前季三昧到来沂水村时,正值妖孽流窜、民生多艰之时,有人在沂水村中借机动用生人活祭,又把脏水泼在了季三昧头上。

  而季三昧在转生后,接下的第一个工作,就让他回到了当年坑害过他的沂水村。

  这会是巧合吗?

  八年前的沂水村活人生祭时间,和现如今他们处理的鬼车事件,是否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季三昧抽烟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想得倦了,捏着烟枪,不知不觉地酣然睡去。

  沈伐石端着热水进门来时,看到的就是蜷在chuáng角里,睡得安然如许的季三昧。

  他无声地做出一个叹息的动作,取下他指间的烟枪,将gān净的毛巾投入热水中,绞了一绞,脱下季三昧小小的鞋袜,轻轻擦拭着他的掌心和足心。

  少顷,沈伐石又动手一颗颗解开了季三昧胸前的扣子,动作又轻又慢,季三昧只被他修剪整齐的指尖擦到了胸口,就敏感地挪了挪身子,抿着不画而红的嘴唇往沈伐石身上迎了迎。

  沈伐石俯下身:“季三昧?”

  季三昧轻哼:“沈……师父……”

  沈伐石用温热的手巾把儿擦着他的前胸,挨着他的脑袋坐下,轻声问:“睡着了吗?”

  季三昧迷糊地:“嗯,chuáng暖好了,师父上来。”

  沈伐石心一软,轻轻揽住了他,把唇落在他光luǒ细瘦的锁骨上,搭在他腰侧的无名指莫名地抽动起来。

  季三昧歪着头轻蹭着他的膝盖,水红色的小脸蛋看起来格外好揉搓。

  沈伐石总算是稳住了心神,继续引他说话:“起来洗一洗吗。”

  “……好。”

  “今天累不累?”

  “……困。”

  “晚上没吃饭饿不饿?”

  “……不饿。”

  “以后要戒烟听到没有?”

  “没有。”

  沈伐石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他问题,直到时机酝酿成熟,他才定了定神,贴上了昏昏沉沉的季三昧的耳朵:“……你真的不记得卫汀吗?”

  第30章 螽斯(十九)

  季三昧噗嗤一声乐了, 笑得在chuáng上滚作一团。

  沈伐石:“……”

  他产生了拿点什么东西堵住季三昧嘴的冲动。

  早在沈伐石端水进来时就把眼睛张开了条fèng的季三昧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被吃豆腐, 谁想沈伐石东拉西扯地憋出了这么个大招:“师……师父, 哎呦不行让我缓会儿哈哈哈哈哈。”

  沈伐石:“……”

  他开始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沉思。

  另一边的季三昧似乎并没预料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肆无忌惮的:“哈哈哈哈哈。”

  沈伐石扬手丢了帕子,俯下身去, 把笑得打跌的季三昧揽进怀里,下巴顶上了他的头发,发烫的下颌顶着季三昧的发旋轻轻摩挲:“再笑就把你锁起来。”

  季三昧不笑了, 他抬起眼睛, 只能看到沈伐石曲线分明的喉结,正色道:“师父, 我也喜欢你。”

  沈伐石:“……”

  在沈伐石开口前,季三昧纤细尖长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捏住了沈伐石的嘴唇。

  季三昧的指甲剪得很整齐, 甲面圆润透光,指fèng间有皂角水的清香气, 但仍旧盖不过那股撩人的烟味:“师父,我不想听到你说‘不’。”

  紧接着他就又憋不住了,撒开手闷在沈伐石怀中乐得喘不上气。

  季三昧很清楚自己在高兴什么, 不是因为沈伐石幼稚得堪比八岁小孩儿的伎俩, 而是因为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沈伐石会对自己产生超出挚友的感qíng。

  两人相逢的时候,是在烛yīn宫城外。

  而在两人相逢前三个时辰,季三昧生平第一次凭一己之力做完了一顿饭,成色和口味都意外地不错。

  烛yīn对俘虏的优厚待遇, 让季三昧回想起来都觉得汗颜,不仅拨了一座府邸给季氏父子居住,还有优裕的供奉给养,专门伺候的小厮仆妇还没能调过来,因此一应事务皆要由父子三人亲力亲为。

  季长典打娘胎里就是钦定的国主,是被伺候惯了的,又早熬过了辟谷期,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去伺候两个儿子,惯常一个人在屋里自饮自酌,对影成双,吟诗作词,滥觞高歌,满腔愁意里掺杂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酸腐气。

  不过父亲毕竟还是父亲,兄弟两个只有尊之重之的份儿。

  季三昧将父亲的酒温好,端端正正地放入碟盘里,jiāo给了年仅四岁的季六尘:“给父亲端去,小心别打了。”

  一刻钟过去了,季三昧仍没等到弟弟回来,他以为是小东西迷了路,便起身去寻他。

  在那个夜晚,季三昧的嗅觉记忆格外分明。

  他从布满谷物香气的西侧厨房走出,沿着盘肠般曲弯的小桥往前行去,鲤鱼池里前夜的一场雨将河泥的气味淘漉而出,鱼鳞淡淡的腥味被放大了无数倍,还没靠近父亲的居所,空气中浓郁的酒气就呛得人喉咙发苦,吸上一口就像是饮了一口烈酒。

  等踏入季长典的屋舍中时,季三昧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醉了,直到他看到桌案后被酒液胀破胃袋的季长典,满案都是他呕吐出来的血和酒的混合物。

  他趴在案上,活像是个溺水者。

  跪坐在季长典身侧的季六尘一脸懵懂地把双手搭在了父亲肩膀上,抬起头来看季三昧:“兄长,父亲不理我。”

  季三昧几步抢上来,把季六尘抱出了房间,到了屋外才记起来腿软。

  季六尘越过季三昧的肩膀向屋里张望,嗓音又细又嫩,无辜得像只幼shòu:“兄长,父亲流血了。”

  季三昧把那颗不谙世事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嗯。我去看看,你闭上眼睛,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

  季三昧缓缓踏回了这酒池ròu林的死景中,于一片láng藉中找到了父亲的遗书。

  他抖索着揭开火漆封印,抖开纸张,其上的字迹被血浸染,好在红是红,黑是黑,依稀能够辨认。

  然而,季三昧的记忆又在这里出现了该死的断层。

  他应该是知道父亲为何自尽的,否则他不会丢开那张纸,失控地对父亲的尸体拳打脚踢,用尽了一个孩子所能用出的最大的力气。

  他再次清醒过来,是因为被季六尘抱住了大腿。

  父亲的尸身已经被他踢得从案上滑下,安详得没有半分愧疚和死不瞑目。

  季三昧跟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妈给我起来!起来!你留下我们算什么啊?你起来!”

  季六尘哭了,小家伙没有能力去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好本能地依靠着屋里唯一的热源,从他身上补充源源不断散去的热气:“兄长,我怕……”

  季三昧恢复了一点神智,展开双臂搂住了季六尘:“不怕。六尘不怕,快把眼睛闭上!”

  四岁的季六尘读过些书,在最初的懵懂过后,他明白了些什么,可他又不可避免地跌入了另一个懵懂的世界:“父亲他怎么了?父亲为什么自尽?”

  “父亲没有自尽。”季三昧听到自己说,“不能让烛yīn人认为父亲是自尽!”

  至此,季三昧的记忆链就又断裂了开来,回想起来,似乎有一片很重要的血ròu从他的记忆中血淋淋地被挖了去,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dòng,任何的记忆链条经过此处,都会gān脆地断掉,一点商量都不带打的。

  他只知道,那个漆黑孔dòng必然是某种重要的东西,某个重要的人,或是某件天大的秘密。它让天生胆怯的父亲宁愿喝酒胀破自己的肚皮也不肯jiāo代出来,它是烛yīn人愿意善待父亲这个没用俘虏的重要砝码。

  ……它一定是属于豳岐的,只是现在和豳岐一样,被埋葬在了历史的尘垢之中,不见天日。

  再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已经跪在了烛yīn宫城里,掺了香料的蜡油味道新鲜,没有半分呛人的烟气,在宫室里弥漫四散。季三昧拉着眼圈通红的季六尘,满身缟素,拜倒在了几位家主的面前。

  季三昧听到了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各位仙主,晚辈季三昧,舍弟季六尘前来报丧:家父季长典因饮酒过量,意外猝亡辞世。……晚辈与舍弟求各位仙主照拂,给我兄弟二人一处容身居所,我兄弟二人将来必肝脑涂地,效忠烛y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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