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师弟也战战兢兢地在门口站着,觉着自己无意间听到了掌门的隐私,不知是上来认错的好,还是装没听见以后把这事烂到肚子里的好。
可惜褚掌门已然看见他了,他连跑的机会都没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行了礼。
“掌门师兄,我刚刚到,什么也没听见……呃,天晚了,你没穿大衣服,我怕你冻着,真不是……”
褚掌门倒没他那么尴尬。这事本来也就是欺上不瞒下的,皇上不知道就完了。尹师弟都知道了,还怕别的师弟知道?他也看出于师弟胆小,温言抚慰道:“没事,别怕,这事咱占着理呢。我是师父养大的,从小就没爹,半道来个姓褚的就要认我当儿子,做梦呢吧?天底下姓褚的那么多,我得认得过来呀。这老头儿就是看我有出息,过来打秋风占便宜的,不用理他。”
于师弟不管是真是假,连连点头:“可不是,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又有儿子打幡儿戴孝的,居然还gān这种事。幸亏掌门师兄机敏慎重,不然被他们qiáng认做子嗣,以后咱们门派说不准都要让人吞了呢。”
老实人说话有时更伤人,于师弟紧着巴结褚掌门,一不小心就刺伤了老庄主一家的玻璃心。褚掌门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把枪重新jiāo还给他,让他坚守岗位,看好了褚庄主一家。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你不用理,只记下来,闹一回我就砍掉褚垂裕一根手指,闹两回就砍他一只手腕,闹三回下他一条胳膊,闹四回卸他一条腿……这帮人不是嫌关起来生活清苦嘛,我也不慢怠他们,到时候给他们加点ròu菜。闹得太凶你就直接下手不用客气,反正他们都是血案累累的重犯,搁官府里,早抄家灭门不知多少回了。”
于师弟“嗯嗯啊啊”地不停答应着,褚老庄主的脸也早从墙后头缩了回去,一声声骂着褚掌门不孝不悌,将来要有报应。褚掌门大袖一挥,忽然放开褚垂裕,轻身跃到门上,蹲下身子对褚老庄主yīn森森地说了句:“你那个听话懂事的好儿子褚退思早就死了,现在的褚承钧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别忘了你儿子现在在我手里,你再乱攀亲乱说话,我就把他削成人彘!”
褚老庄主果然闭了嘴,两眼冒火地盯着他。褚掌门正要回去,忽然一阵细碎破空之声响起,有暗气向他袭来。他伸手遮挡,一个身影从旁边跳出,一手漫天花雨撒出暗器,身子就向院外的褚垂裕抢去。
褚掌门身子一挺,腰间长剑随手挥出,在空中划了道圆,将眼前暗器全数收进剑光之内,绞落地下,真如下雨一般。他剑再跟着一长,直刺入那个将从他身边跃出之人后背,挑着他身子扔回了院里,在空中抽出剑来,落于院外。
预料中的落地之声并未响起,但里面已是一片悲声怒意。褚掌门叫于师弟把守院门,自己走到褚少庄主身边,一手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得半坐起来,在他耳边yīn恻恻地问道:“你们家到底gān了什么事?你爹不顾惜你的xing命,你自己可得顾惜,是不是?现在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我就把你送给王公公。听说你还没结婚?啧啧,可惜了。”
褚少庄主脸色唰地就白了,双手护着自己的领子,尖声骂道:“你这个贱种……”褚掌门掐住他脖子低声bī问:“说实话,不然我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褚垂裕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都下来了,开始还梗着脖子不说话,到褚掌门拿剑把他的腰带割断,伸剑往下划他裤子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连连摇头,拼命叫道:“我说,我说……”
褚承钧这才放开他,却不放开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咳嗽。咳声一停,便bī他说话。褚垂裕一面低头紧张地看着顶着自己的那把剑,一面快速地小声说道:“我爹投到杨大人麾下之后,的确先是受命杀了几个朝廷命官。后来大人又说上面那位要钱,叫我们在江湖上筹集,所以我爹和两位叔叔都gān过些黑买卖。但这么gān来钱太慢,伍先生就叫我爹收买许多名门弟子,搜集各派秘辛,或是敲诈,或是暗地将那些门派招为手下……”
他话音渐渐落下,褚掌门却不肯放过他,数落起来:“把你自己撇得倒gān净。你说的‘上面那位’是谁?当官的不有的是钱,怎么还要江湖人筹集?这点事够不上大案要案的标准,其中准还有别的事,快点jiāo待,少一个字我卸你一条腿!”
他嘴里说着,剑也不停地往下划拉,眼看着就拉到了鼠蹊部。褚垂裕咽了咽唾沫,连叫都不敢叫了,哑着嗓子说道:“还有,还有!上面那位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毕竟只是江湖人,哪知道朝廷那么多事。他们不仅要钱,还要兵器铠甲,我们想着都是给朝廷,给皇上办事,不能不尽心,所以就收了。杨大人说江湖上买这些东西方便,还不扎眼,朝上有太多心怀恶意的人盯着他们,不如我们山庄存着这些东西得用又便宜。”
这就是要造反了!华领导说,还连着太子,那不就是太子要造反,bī皇上退位吗?这事要是掀出来,那太子党就倒定了,李同志他们就能上位了!褚掌门脸上慢慢爬上了悦色,笑得猥琐而jian诈,凑到褚垂裕耳边接着bī供。
“证据存在哪,兵器存在哪?快告诉我地方,若是说了实话,我就放过你,你以后找个地方隐居一世,还能保住这条命;若是骗我,嘿嘿,咱们之间关系如何我也不必提醒你,我就好好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褚垂裕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关键部位被褚掌门浅浅划了两道,就迫不及待地jiāo待起来:“我说,我说,就在我家马棚,有个石槽下方就是密道。从那里进去,走数十里就到了后山,那座山腹已被挖空,甲胄兵器都在那里……”
“帐册呢?”
“帐册、帐册不在那儿,是在我母亲院中,其中左数第二间是我母亲用的佛堂,佛龛下面,有个地窖,地窖里都是些香烛宝像之类,最里头是个石佛,将那石佛挪开,后头墙是活的,进去便是密室,帐册还有往来书信都在里头。”
褚掌门又bī问了几句,褚垂裕也说不出别的了。褚掌门反正也就想问出个答案来自己慡慡,顺带能问出藏东西的地址就更好,还能在华朗面前卖弄卖弄,没有什么更高要求。bī到这时,也就不再苛求什么,叮嘱了于师弟好好看人,自己带了褚垂裕回房,按着萧大师的当初传授的高招把他脱得赤jīng捆了起来,扔到里屋chuáng上。
料理了褚垂裕,他就立刻闭门联系起了华盟主,把自己问到的消息一股脑告诉了人家,故作谦虚实则得意地问:“我能力不足,只能问到这点消息,要是能帮到领导就好了。”
华领导是真高兴,连连夸他:“好,做得好!小褚啊,我要代表我们穿越办所有同志感谢你啊!”就夸了他一顿有思想、有觉悟、有知识、有能力,时时刻刻把人民利益放在最高处之类的,然后问他能不能把证人留下。除了甲胄和帐册做证据,最好再来个人证。找褚家的人证明一下是谁让他们做的,再破解一下里面可能有的密码暗号,把这案子钉死在太子党身上,免得有人cha手,把大案化成小案,让这帮江湖人顶罪。
褚掌门被人下死命夸了一顿,也挺胸叠肚儿,就跟马上要提gān了一样,到屋里巡视了褚垂裕一回,热qíng而温柔地给他盖上被,问他愿不愿意做污点证人。~
“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们庄里藏的可是造反的明证,除非你能检举出上面的人来,不然只有满门抄斩一个下场了。要是你愿意指证这些事都是受上面某些官员指使的,再当堂指认出那些指使你的人,你就能有活路。虽然咱们关系不亲,但你毕竟没真把我怎么样过,我恨你们归恨你们,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家都要送死也做不到,你自己想一想。”
劝完了褚垂裕自己想一想,褚掌门自己也坐到外屋想了一想。现在华盟主搜着慎德山庄,慎德山庄的人都在天脉呆着,万一太子一派有人一直关注他们,知道了这事咋办?肯定要上天脉来灭口,估计不光灭褚庄主一家,连他褚掌门一脉也要灭。
兹事体大,要对方只冲着慎德山庄的人来,他大不了袖手不管。可是牵扯到他自己的亲娘和亲师弟师妹,就不是袖手不理能解决的了。早知道先把铁炉堡建起来,造纺纱机着什么急啊!
天色渐黑,褚掌门心中yīn影也越加浓重,连觉也顾不上睡,召集师弟们就要开会。这些日子也不知师弟师妹们都忙活什么,除了一日三餐和站岗放哨的几乎见不着人,就连尹师弟都不跟原先似的那么神出鬼没,天天在他身边潜伏着。
褚掌门踏遍了各人房间,眼差点被一片大红刺瞎了才叫齐了众人。虽然他脑中仿佛已知道了那些红的是什么东西,但qíng势紧急,无暇多理这些小事,先把师弟们圈齐了拉回自己房中,关上门严肃地申明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色龙章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