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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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则安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力。

  明知道这是姚鼎言在对顾骋父子俩打击报复,谢则安却没办法阻止。

  赵崇昭自认为“不想三郎为难”,直接将谢则安排除在整个“诗案”之外,谢则安想cha手或者想cha嘴都不行!

  一入秋,顾骋的事定下来了,判了顾骋流放岭南。顾骋入狱时还很不甘,在牢里呆久了,那份不甘变成了惶恐,他害怕更多的人受自己牵连,慢慢地变得驯服起来。他生xing不羁,本也以这份洒脱的不羁而自得,不曾想自己的前程居然毁在这上面。

  在牢中听多了狱卒的危言耸听,听到真正的判处时顾骋反而松了口气。只是流放,还好只是流放,姚鼎言要他死,他居然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顾骋真正明白了先皇赵英为什么不重用自己。他这样的人只适合舞文弄墨,不适合当官。他要是不当这个官,恐怕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更别提费尽心思从他的字里行间给他找罪名。

  顾骋想通了。

  流放之日,顾骋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他是文官,即使流放也颇受礼遇,不会有枷锁加身,衣服也能换上自带的。顾骋走到留客廊,想着往日的种种欢欣,有些心酸,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京城啊京城,今日一别,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再见了!”他的声音虽然被这段时间的牢狱生涯磨得有些疲惫,却透着一股从容和豁达。

  谢则安从留客廊中走出来,递给顾骋一杯酒:“顾兄,对不住了,我没能帮上忙。”

  顾骋浑不在意:“你我以诗文相jiāo,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他接过酒一饮而尽,觉得那辛辣无比的感觉直直地灌进喉咙喝肠道,烧得他浑身火辣辣地疼——但疼过之后又觉得十分痛快。他夸道,“不愧是烧chūn!我以前还觉得这酒名有bào殄天物之嫌,今日一饮,倒觉得这名字再贴切不过。”

  谢则安说:“顾兄莫要灰心,日后我们必有再见之日。”

  顾骋把酒杯还给谢则安,定定地看着谢则安。

  这次姚鼎言能以诗毁人,往后其他人也有可能因言获罪。谢则安继续留在京城,迟早会与姚鼎言对上!

  见识过姚鼎言的手段,谢则安恐怕也心惊胆颤吧?

  顾骋叹了口气,对谢则安说:“三郎,你可要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话,认出原型不要骂我(喂),这是架空架空,时间线全线打乱来着~(≧▽≦)/~啦啦啦

  第184章

  顾骋大势已去,敢为他送行的人少之又少。只不过有些事即使没有说出来,影响依然存在。姚鼎言这次针对顾骋布下的“天罗地网”,已经踩到了许多人心底那根线。

  当文人的,谁不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就算平时不怎么写时政,酒到酣处难免也会发上一两句牢骚,这都不能说了?

  开了这个头,谁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悬到自己头上?

  不说别人,光是新法之中也隐隐有了两立之势。方宝定、沈存中掌着《市易法》和《免役法》,做实事多,说话少,口碑比“新党”其他人要好得多。有心人稍一分析,便明白这两人与谁是一体的。

  谢则安这个人物,因姚鼎言这记反击而走进许多人眼中。

  最年轻的“尚书”,最得圣宠的近臣,往来俱是清直之辈,而且曾同时得姚鼎言、徐君诚看重。再看看他在任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大好政绩,他编撰的蒙学书籍和经义注释,再往前推,他还和他爹、和姚鼎言徐君诚一起推行拼音法、编纂《字典》和医书……

  这几年他回朝后避姚鼎言锋芒,埋头做事、著书,为什么呢?尊师重道啊!从他的种种主张看来,他对新法是有许多想法的,只是和姚鼎言谈不拢,他才避而不提。至于为什么尊师重道却不紧跟姚鼎言的脚步?那就更好理解了,他这人尊师而不盲从!

  把这些事摊开来一看,一个才能出众、坚忍卓绝、富有主见的良好形象浮现在许多人心中。

  这么一个人,不正是他们在寻找的吗?

  “诗案”一出,一批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这都是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因为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秋风乍起,谢大郎的来信也随之而至。燕凛负责训练海军,谢大郎给他当副手。既然要搞海运,免不了要和当地土著打jiāo道,谢大郎负责训练一批可以用肢体语言和任何人jiāo流的“外jiāo船员”,至于土著的语言,他们不打算学。等贸易关系定下来后,首先要给那边上的第一节课就是统一语言,想赚钱?想要商品?来来,跟我念,a,o,e……d-a,q-ing,大庆!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好兄弟别计较那么多。

  在训练的第三个月,海军进行了第一次航行。很不幸,他们遇上了一场bào风雨以及两批海盗。

  燕凛和秦如柳当时在船队里,谢大郎负责留守。这一次他们走得比上次远,绕过了印度那个尖角,跨越阿拉伯海,抵达红海附近。

  燕凛领着人抵达了一个古老的国度。

  埃及。

  在那遥远的古老国度,燕凛获得了当地的象牙、宝石和种子。他带去的是大庆的纺织物、陶瓷和其他日用品或艺术品,这些富有东方色彩的jīng致货物赢了的埃及上流社会的青睐,换回了一船船的huáng金和白银。作为馈赠,燕凛和秦如柳免费留了数位能农巧匠,教给他们棉花及其他作物的种植之法、最先进的酿酒之法、最繁复的锻造之法,告诉他们什么才叫高产、什么才叫品味、什么才叫生活……

  对于已经有自己文明、自己文化的国度,蛮横粗bào地宣扬自己是不行滴,他们得低调、体贴地从对方的角度出发,亲切友好地扩大他们对物yù的需求,创造一个广阔而包容的市场。

  这样才是科学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这支由名为“铁羽”的海军护航的商队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变故,满载着财物,带着欢欣和喜悦踏上回程。

  经过这次航行,燕凛和秦如柳对谢则安的“料事如神”有了极大的感触。在升平学校那边有个地球仪,是沈存中通过观察日月变化细化出来的,有了它演化出来的jīng密地图的指示,他们在海上航行时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燕凛接下训练海军的活儿之后,才发现那个地球仪只是简略版,只画出了简单的大陆轮廓,不像他们拿到手的地图那样满是详实的指引。

  谢则安在燕凛和秦如柳心中越发高深莫测。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有不少能人异士都是“生而知之”,他们对很多事qíng的了解仿佛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一样。比如杨国舅就可以料事于先!

  燕凛在回到大庆海域时靠海鹰给谢大郎写了封信。谢大郎也给他回了封,然后马上写信给谢则安。

  谢则安收到谢大郎捎回来的“货单”,顿时眉开眼笑,这次海运之利,足以比过举国上下半年赋税了。这样的利益摆在眼前,他有足够的底气和“新党”分庭抗礼。

  谢则安带着“货单”入宫见赵崇昭。

  赵崇昭原本正担心谢则安因为顾骋的事而和他有了隔阂,见谢则安主动来找自己,心中高兴不已:“三郎你来了!”

  谢则安眉间稍稍带着些笑意,没有避开赵崇昭握过来的手。

  赵崇昭看得呆了呆。察觉谢则安心qíng不错,他更为欢喜:“三郎,我这几天一直怕你生我的气……你不要气我好不好?实在是他们太可恨了。看在三郎你的面子上,我才没有重判的!”

  谢则安避而不谈。他说道:“我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赵崇昭惊讶:“什么好消息?”

  谢则安把燕凛满载而归的消息说了出来。燕凛的成功并不是偶然,在那之前,张大义手底下的商队已经走过好几趟,只不过人力轻微,又缺乏庇佑,哪敢搞这么大?有前面几次海运的经验在,又有海军护航,这一次带回来的财富比以前每一次加起来都要多!

  赵崇昭看着谢则安带来的“货单”,吃惊地张大嘴。

  谢则安一脸腼腆,准备暗搓搓地给赵崇昭洗脑:“这一笔钱,我有几个小想法……”

  赵崇昭说:“这海运是三郎你负责的,赚来的钱随便你处置!”

  谢则安:“……”

  赵崇昭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谢则安自然不能全信。谢则安说:“我的想法是,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嘛,所以这笔钱应该还诸于民。比如姚先生的青苗法就不错,只是利钱太高,很多人恐怕还不起。我们可以搞个类似的名目,不用定期放钱,而是随时向民众开放。也不怕铺不开,农业合作社和报社就是现成的网络,我们让农业合作社设立存储和贷款的机构,存钱进来的,我们按半年、一年甚至几年来给他们付利息;来贷款的……呃,贷款类似于借钱,我们也定利息,按照数额来定。数额小,利息低,百姓借得起;数额大,利息高,主要是面向各地的豪qiáng——比如他们如果想在海运里分一杯羹,钱又不够,可以向我们借……小额贷款松一点,大额贷款严一点,肯定能运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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