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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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崇昭平时虽然迟钝得很,这次却突然jīng明起来:他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让谢则安原谅自己,以后恐怕很难再让谢则安心软!

  赵崇昭把手臂收得更紧,滚烫的额头抵在谢则安颈边:“三郎,我不知道。三郎我不知道你会觉得我和奕景有那种关系,他从小就和晏宁很像,所以我才会和他玩。三郎,你不要多想,我永远不会喜欢别人,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三郎,三郎,三郎……”

  谢则安闭上眼。

  赵崇昭每次都是这样保证。

  保证了一次又一次。

  谢则安说:“别说了,先歇着。”

  赵崇昭说:“我不要歇着!”他红了眼,“三郎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谢则安一怔。

  他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赵崇昭的手臂微微颤抖:“你要是相信我,怎么会chuī那首《晚秋》?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谢则安错愕。

  赵崇昭说:“《晚秋》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三郎你要和我分开!你想和我分开!你不相信我说一辈子只喜欢你,你不相信我!”《晚秋》里的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狠狠戳进赵崇昭的心里不停绞动,他想起一次就难受一次。

  偏偏它又在脑海里不断盘桓。

  以前谢则安总会原谅他,不管他做出多荒唐的事,不管他犯了多少次蠢,谢则安都会站在他这边。但他做了什么?他只会对谢则安说“喜欢”“喜欢一辈子”“永远不会变”,结果却总是做出和这些事背道而驰的事。

  谢则安从来没说过什么。

  可有些事谢则安不说,不等于谢则安不在意。

  在他一无所察的时候,已经一点点把谢则安推远。谢则安不信他了,谢则安一点都不信他了。赵崇昭声音越发嘶哑:“三郎,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把耿洵他们都调回来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会改的,我全都会改的。三郎你不要离开我!”说到最后他喉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谢则安斥喝:“别胡闹了,躺下等胡太医过来!”

  赵崇昭紧紧地抱紧谢则安,不依不饶地往下说:“三郎,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不在意了,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就算谢则安身边有再多人他都不会再生气,只要谢则安留在京城就好。他混蛋得让谢则安那么难过——他让谢则安那么难过却根本没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真是个蠢到极点的混蛋。要是能让谢则安高兴起来,他马上把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都找回来——只要他们能让谢则安高兴就好。赵崇昭又红了眼,小心翼翼地亲了亲谢则安的耳朵:“三郎,我保证再也不会乱发火,再也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谢则安感觉着赵崇昭那滚烫的体温,缓声说道:“昨天有人想杀我。”

  赵崇昭浑身一震。

  谢则安平静开口:“多亏了你,我才免难于幸,逃过一劫。”

  赵崇昭紧张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多亏了我?三郎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则安挣开赵崇昭的怀抱,抬眼和赵崇昭对视:“在那之前,我看到你抱着别人快马加鞭地赶着回宫。”

  赵崇昭如坠冰窟,通体冰凉。

  谢则安说:“于是我临时起意出了城,没有经过平时回家的必经之路。巧的是李明霖准备去我府上和我谈太学的事,正好碰上了埋伏在那里的刺客。李明霖的官服和我的有点像,傍晚光线又不好,那批刺客把他当成了我,动手想杀他。好在大郎的人及时赶到,李明霖才不至于出事儿。”

  赵崇昭勃然大怒:“天子脚下,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

  谢则安说:“大郎擒了活口,刺客供认说他是福王小公子派来的。”

  赵崇昭整个人僵住了。

  谢则安险些遇险的时候,他却正抱着落水“昏迷”的赵奕景回宫——

  难怪赵奕景会问“谢尚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原来他胆大妄为地设伏杀谢则安!假如谢则安真的遇刺,假如谢大郎没有抓到活口,赵奕景会凭着自己“昏迷”轻松洗脱嫌疑。而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把赵奕景当弟弟疼爱……

  他是个蠢货,他真是个蠢货!

  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因为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让谢则安伤心!

  第201章

  赵崇昭病得急,好得却也快。到中午时他已经退烧了,嗓子还是不行,眼巴巴地看着谢则安,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顿时抓耳挠腮,十分着急。

  谢则安既然与赵崇昭说了实话,便是决定再信赵崇昭一次。他与赵崇昭走到今日实在不易,因为赵奕景的出现而将前面的努力付之一炬未免太可惜。这个赵奕景居心不良是肯定的。至于他是自己对赵崇昭有别样的心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则安说:“大郎已经在追查,赵奕景那边……”

  听谢则安提到“赵奕景”三个字,赵崇昭眉头一拧,面上满是恼怒。他待赵奕景不薄,从小有好东西都不忘送他一份,这些年他虽然把他抛诸脑后了,再见之后不也像从前那样待他?没想到赵奕景竟歹毒到要置谢则安于死地。

  谢则安说:“他大概是被人蛊惑的,那刺客不像是福王府中的人。”

  赵崇昭想反驳,喉咙却疼得厉害。戴石适时地给他送上纸笔,让他在纸上和谢则安jiāo谈。赵崇昭马上挥动笔杆:“他当然不会找府中的人,又不是多蠢的人。”

  谢则安说:“这批人来得蹊跷,而且训练有素,不像是江湖糙莽。偏偏大郎稍一审问刺客就供认不讳,好像压根扛不住刑一样。这件事透着古怪,一定要彻查清楚才行。今天他们敢在京城刺杀我,明天说不定会向别人杀手。”

  赵崇昭坚定地说:“当然要查!”他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在纸上写道,“这是调用暗卫的信物,三郎你拿着,以后你和我一样可以动用暗卫!”

  谢则安:“……”

  暗卫这东西,有点yīn损。它一方面要暗中保护赵崇昭的安全,另一方面则要负责探知赵崇昭想知道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如果赵崇昭想知道兵部尚书晚上和小妾用什么姿势玩耍,他们都会尽责地去蹲墙角。他们从懂事开始就被培训成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死士,只要在任的皇帝一声令下,让他们集体抹脖子都成。

  赵崇昭在这方面一向信任他。只要他想要的话,不管什么赵崇昭都会捧到他面前。只是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来得太轻易,他不知道下一刻赵崇昭会不会也轻轻松松收回。这样的话,有无数人提醒过他,亲近的不亲近的,为他好的为他担忧的,都会提上一句“伴君如伴虎”。一来二去,他在看到赵崇昭和赵奕景在一起,免不了会想起那些悲观的劝诫,在心里恍然地说:“果然如此。”

  说到底,他这个人只相信自己。

  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把一切毫不犹豫地jiāo付给另一个人吗?谢则安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是那样的人。可赵崇昭却愿意这么做,明明是一国之君,却巴巴地把玉玺和暗卫都与他“共享”。要是换成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大庆早就落入他人之手,从此永无宁日了。

  谢则安说:“赵崇昭,你不必把所有东西都给我。”

  赵崇昭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谢则安。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亲吻谢则安的耳朵。

  他害怕,害怕自己把所有东西捧到谢则安面前,谢则安却不信也不要。他提了再多遍让谢则安陪着他一起批阅奏章,谢则安都轻描淡写地掠过他的提议。他把暗卫给谢则安,谢则安也说“不必给我”。

  那谢则安要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以给谢则安?

  赵崇昭把脑袋埋在谢则安颈边,像只撒娇的大狗。那种在心里不断涌动的不安和彷徨,毫无阻碍地传递给了谢则安。

  谢则安说:“不全是你的问题,会闹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在。”他微微退开,和赵崇昭对视,“我说过,我没有你们想象中好,我不像看起来那样事事都有把握。为了不让自己走错半步,我往往要探明一切才肯迈步。一旦遇上未知的道路,我就会裹足不前。比如我们之间……”

  赵崇昭紧紧握住谢则安的手。

  谢则安看着眼前熟悉之中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眉宇。相识十年,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赵崇昭。相比初见时那个圆润的小胖子,赵崇昭早已彻底变了样。随着身形不断拔高,胖乎乎的体型渐渐被英伟挺拔的身材取而代之,当初的圆溜溜的脸蛋也越来越棱角分明——那双动不动就瞪圆的眼睛,如今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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