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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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崇昭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厉害的人总会有点怪癖。”

  张大德说:“殿下这话说得在理!”

  赵崇昭拉开那幅画看了又看,乐滋滋地说:“三郎你瞧瞧,他把我们画得可好看了,我要把它裱起来摆到书房里!”

  谢则安:“……”

  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样样赵崇昭都说要摆到书房里。谢则安想象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赵崇昭绝对不可能实现他的话。

  要不然他的书房可就有趣了!

  谢则安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又和赵崇昭一起去看“农家联欢晚会”。赵崇昭没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拉着谢则安找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江上那黑压压的大船小船。这年头压根没什么“表演节目”,只有开场的祭天舞还有点看头,后面都是老掉牙的杂耍。这些东西一年只来这么一两次的人还算新鲜,对赵崇昭和谢则安而言却没什么吸引力。

  赵崇昭兴致勃勃地说:“三郎,我们搞点烟花给他们助兴吧,上次不是还有一些没放完吗?”

  谢则安想了想,说道:“也行。”他找了个禁卫让他去谢府去一批烟花过来,然后让其他人清清场。

  骑马到谢府一个来回不过是一刻钟的事qíng,禁卫很快抱着烟花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晏宁公主身边的侍女寿禾。

  寿禾走到谢则安跟前说:“驸马爷,公主让您别玩得太晚。”

  赵崇昭有点不高兴,但想到那是自己妹妹,又忍下了把寿禾斥退的冲动。他一把拉过谢则安的手:“我们一起放烟花了!”

  谢则安说:“先让人给大伙提个醒,免得吓坏人。”

  赵崇昭马上下令:“东宫禁卫听令。”

  跟着出来的人齐刷刷排成一排:“在!”

  赵崇昭说:“头儿出列,给大伙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人机灵得很,趁着别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放开嗓子说道:“今儿是社日,太子殿下喜逢盛会,特意取来烟花给大家助兴,听不得吵的可以先捂住耳朵!”

  其他人一听是太子爷,兴致更高了,纷纷伫足望向他们。定睛一瞧,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站在那儿,一个看起来圆胖圆胖,眉宇间却隐隐已有了几分英气;一个看起来个儿小小,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看就十分讨喜。

  不少人一拍脑门,想起了不久前那桩为人所称道的婚事,那场婚事有两个新郎呢!

  一个是太子爷,一个是驸马爷,两个都是娇贵万分的人物,这会儿却在这和他们一起庆贺社日,真让人想不到!

  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赵崇昭也不恼,拉紧谢则安的手,小声说:“三郎,这次我做得对吧?”

  谢则安说:“殿下英明睿智。”

  赵崇昭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张大德负责给烟花点火。

  绚烂的烟火绽开在幽黑的天穹,热闹的江面和江桥有了一瞬的静寂,接着愈发哄闹起来。

  刚才听到了“烟花”这个词儿的人马上向不知qíng的人炫耀。

  在烟花升空到烟花放完的短短一段时间里,“烟花”和“太子爷”两个“关键词”已经在整片举行社日的地儿传开了,偶尔还间杂着“小驸马”有关的议论。有认出他俩来的商贩见机会来了,大夸特夸:“好吃!绝对好吃!太子爷吃了都说好吃啦!”“太子爷可好了,买东西还给钱!”“太子爷聪明极了,再难的谜面都解得出来!”

  这么一吆喝,生意自然红红火火。

  而这时有一艘客船正扬帆而下。

  船尾坐着个中年人,正在那对着正在消散的烟花作画。

  一个绯袍官员走了出来,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进来?”

  中年人说:“一个是不知其不可为所以肆意又放纵,一个却又固执得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那两个小娃娃长大后也不知会怎么样。”

  绯袍官员说:“两个小娃娃?”

  中年人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等他们长大还远着呢。二郎你先外放几年是好的,京城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变天。这个太子爷还太小,手段也太稚嫩,不知能不能稳住太子之位。”他收完笔下那片烟花的最后一笔,“只盼他别像这‘烟花’一样散了才好。”

  绯袍官员苦笑劝道:“大哥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中年人说:“我和你兄弟之间的jiāo谈,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哪用避讳那么多。”他伸了个懒腰,“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绯袍官员只能说:“好。”

  他等兄长进去后回望京城,叹了口气。

  要他选他自然是不愿离京的,可兄长的判断极少有错,要不然他哪能那么快升到正五品。

  眼下看起来繁华无比的京城,到底会迎来怎么样的风雨?

  第76章

  谢则安回到家时晏宁公主伏在案上睡着了。

  谢则安问寿禾:“怎么不让殿下先睡下?”

  寿禾抿嘴笑道:“殿下说要等驸马您回来。”

  谢则安沉着脸说:“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殿下身边的人可以换了。”

  寿禾收起了笑容。

  晏宁公主听到了动静,有点迷茫地睁开眼。

  谢则安顿了顿,伸手扫扫她的脑袋:“不用等我,这样睡容易受寒。”

  晏宁公主笑道:“驸马好大的威风,连我身边的人都说换就换。”

  谢则安说:“你身边的人若是不为你着想,留着做什么?”

  晏宁公主说:“寿禾跟了我许多年,”扫了眼寿禾秀美的侧颜,晏宁公主也不知该感叹谢则安不知怜香惜玉还是该高兴。她保证道,“我刚才只是看书看得太困了才会睡着,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听到晏宁公主虽然替自己说qíng,却同样默认了谢则安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寿禾心中一凛。她小心地看了看晏宁公主,又瞧了瞧谢则安,蓦然明白往后这位驸马才是定夺一切的人。

  谢则安知道晏宁公主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撑面子,笑了笑,毫不客气地顺着晏宁公主给的杆子往上爬:“下去吧。”

  寿禾依言退下。

  谢则安见晏宁公主暗暗伸手揉按自己的腿,知道她是身体发麻走不动路却不愿开口求助,顺手就将她抱进怀里:“早点睡。”

  晏宁公主微微垂头,不着痕迹地往谢则安怀里靠了靠,追问道:“三郎你最近在忙什么?”

  谢则安说:“姥爷对你说了什么?”

  晏宁公主坦然说道:“听说三郎你底下的人受伤了,一直在追查。”

  谢则安“嗯”地一声,说:“我是在查。”

  晏宁公主说:“你为什么不和阿爹商量,我看他对你极好。”

  谢则安把晏宁公主抱到chuáng上,淡笑着说:“阿爹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很多事他都不能沾。而且……”他抬手扫了扫晏宁公主的刘海,“很快你就会懂的。”

  晏宁公主有点气恼。

  谢则安说:“不睡觉的话,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晏宁公主只能乖乖闭眼。

  谢则安哑然失笑,他越来越像个奶爸了,虽然晏宁公主心智早熟,但看着那稚气的脸庞他还是忍不住把她当小孩子哄。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理应得到最多的宠爱和最多的关心,那种超乎同龄孩子的成熟虽然令人省心,却也令人心疼。

  要是可以,谁愿意要这样的早慧。

  谢则安哄睡了晏宁公主,披着衣服走到外面看着渐渐消融的冬雪。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边度过了整个冬天。短短数月,他经历了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经历遍的事儿,从被生父抛弃的乡野少年一跃成为当朝驸马,说出去有谁信?

  谢则安定定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他可以选择不接近赵崇昭兄妹俩,可以选择不答应晏宁公主的请求,也可选择不当这个驸马,但他最后还是做了。不管在别人看来有再多的“无奈”都好,其实这路终归是他自己选的。

  谢则安无法否认这么一点:促使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正是这对xingqíng截然相反的兄妹。

  一个是生在皇家却单纯又直接,一心想得到父亲和妹妹的认可;一个是身体孱弱却仍然一心记挂着兄长,屡屡从鬼门关前把命抢回来。这样的qíng谊,放在寻常人家都不多见,放在帝王之家更是难能可贵。

  这样的人都在某些程度上和他的养父极为相像,他们有想要坚持到底的东西,即使面临着生死抉择依然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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