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未来]外交风云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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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跟容先生长得很像,举止也像跟容先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那位小“容先生”似乎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书房里的陌生人,但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时却没有半点好奇。

  反而像评估。

  ——没有半点小孩子应有的模样。

  对上那半是审视、半是冷漠的目光,影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蹿动。

  那种冷静到不像人类该有的神qíng出现在小孩子身上,太不相衬了。

  即使是无意的,这个家伙身上依然透出一种让人想狠狠摧毁的骄傲。

  影的第一感觉是:他很不喜欢这个“阿裴”。

  容老爷子对那个孩子说:“阿裴来了?过来认识一下,这是影,他是你一辈子的伙伴。”

  影看到那孩子眼底掠过一丝不以为然,同样一语不发。

  ——他也觉得不可能。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算轻松,容家的资源自然是比他父亲能拿到的要好,师资、物质等都要好上不少。

  所以相应地,对他的要求也就高了。

  同时他还被教导着怎么隐匿在容裴身边,作为真正的“影子”追随着容裴。

  令他安慰的是容裴并没有比他轻松。

  容裴是容家的第一继承人,所以要学的东西比他只多不少。

  容裴仿佛天生就比别人出色,做起任何事来都游刃有余,很多能把别人累得不轻的事他应付起来都很轻松。

  有好几次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时,都看到容裴轻松地拿着本书倚在窗台边翻看。

  沉静又自矜。

  眼里没有任何人。

  影开始着意地寻找容裴的破绽。

  慢慢地,他发现容先生一家并不如外界所看到的那样和睦。

  比方说容裴。

  人前容裴善于言辞,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他对人笑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但是私底下,容裴安静得像是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也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之外的地方露出笑容。

  至少在他面前不会。

  比方说容先生夫妇。

  影住进容裴这边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过传言中的“模范夫妻”来过这边。

  影唯一一次见到容先生还是跟着容裴去主屋书房才见着的。

  即使是面对容先生,容裴依然恪守礼仪,像是从来都不知道父子之间可以有更亲近的举动一样。

  容先生也不觉得不妥。

  影观察了很久,愕然地发现“模范夫妻”私底下其实相看两厌,连带地对容裴这个孩子也不怎么喜欢。

  ——如果喜欢的话,父子、母子之间不会连抱一下的冲动都没有。

  影第一次觉得容裴有点可怜。

  但是他不会改变对容裴的观感。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容裴身边,一年到头也没和容裴说过半句话。

  真正地如影随形。

  ——影子是不会说话的。

  两年后的初chūn,容裴听说他母亲那边的表弟来做客,打算过去尽尽表哥的义务。

  影悄然跟在他身后。

  容裴走到他母亲院门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平日里冷淡到极点的容夫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满脸都是笑容。

  她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柔和:“这是月季,跟玫瑰有点像。”

  她怀里的孩子跟着说:“月季,跟玫瑰像!”

  她又指向另一种花卉:“牡丹,还没开花,但是也差不多了。”

  那孩子跟着念:“牡丹!”

  她亲了亲那孩子的脸颊,夸道:“真棒。”

  那场景既温馨又动人。

  影看向容裴。

  一般孩子看到这种场景,应该是立刻跑过去、吃醋地抢回自己的母亲。

  可是容裴没有。

  容裴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不会动弹了一样。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母亲,没有错过她每一个的亲近动作、没有错过她的每一句的柔声教导。

  他就那样站了老半天,直到容夫人准备抱着他的表弟回屋时,他才挪动脚步跟上去,抓住容夫人的手喊道:“母亲。”

  容夫人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冷淡:“你怎么来了?”

  容裴收回了手,平静地把手放回身侧:“听说表弟过来了,我来看看他。”

  容夫人下意识地把那孩子换到远离容裴的那只手,点点头说道:“有心了,不过时间很紧,不用特意过来,你回去吧。”

  容裴说:“嗯。”

  他的神色始终很平静。

  平静得丝毫不像他这个年龄应有的。

  影跟着容裴回到住处,容裴又坐在窗台旁看书。

  容裴似乎没有朋友,他唯一有兴趣的事qíng就是看书,好像书里面能够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一天容裴沉浸在书里的时间似乎比以往都要长,知道夜深了都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影脑海里回放着白天遇到的事,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长。

  容裴的破绽,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第二天容裴就病倒了。

  容老爷子问影容裴最近碰上了什么事儿,影据实以告。

  容老爷子听完后叹了口气,给他放了个短假让他回家。

  回家后影就迎来了父亲一巴掌。

  母亲护着他对父亲说:“打孩子gān什么!”

  父亲推开母亲把他拉进房间,连打带骂地教训了一通。

  见他还是不服气,他父亲厉声说:“他病了就是你的责任!”

  母亲在门外哭。

  影更不喜欢容裴了。

  但是他决定回去后就开始跟容裴说话,并且试着对容裴好一点、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到容裴拒绝不了,也离不开。

  ——这样他才能一点一点地打开容裴的心房。

  ——然后彻底地将容裴击垮。

  容裴的病qíng有点严重,影回去容裴还没有醒来。

  影寸步不离地在旁边照顾病人。

  在他悉心照料之下,容裴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守在chuáng沿之后容裴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坐起来说道:“我想喝水。”

  影把水喂给他,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少有地开口说话:“听说表少爷也病了,容夫人一直守着他,一天一夜没合眼。”

  容裴似乎对影说的内容没什么反应,反倒讶异地说:“我还以为,”他指指自己的喉咙,“你这里不行,说不了话。”

  在影的注视之中,容裴微微地笑着,像是对自己刚刚遭遇的一场大病、像是对母亲的漠不关心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影也不在意。

  ——反正接下来的日子还长得很。

  重病过后容裴再也没去过容夫人那儿。

  容裴接触的学业渐渐增多,投入的jīng神也越来越多,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最短。

  他在同辈之中始终是最出色的,从来都不会让人cao心。

  容先生对他很满意,偶尔也会夸他两句。

  只有那个时候容裴才会有点儿小孩子的样子。

  老高兴老高兴的。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年。

  随着年岁渐长,容裴脸上戴的面具越来越自然,就跟他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一样:人前一张脸,背后又是一张脸。

  脚踏实地地为容裴做了许多事之后,影可以感觉到容裴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但是容裴这种态度他见太多了——容裴对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都是这样的。

  从jiāo友到求学,容裴的行事都带着浓浓的目的xing。

  对自己没有用处的,容裴看都不会看一眼。

  影对容裴更好了,无条件地服从容裴的一切安排。

  而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也悄然到来。

  事qíng很荒谬:容裴的表弟惹了事,而且是大事。

  那个热血方刚的小伙子一头扎进了死局里,还牵扯得很深,直接就是主犯的副手。

  容夫人来求容裴伸出援手,容裴没有回应。

  他冷静地看着他表弟被判处死刑,当季执行。

  容夫人很快就卧病chuáng。

  容裴去看她时被赶出门外,很多人都听到容夫人哭着骂:“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冷血的怪物!”

  容裴没有在意。

  他一如既往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只是没再踏入容夫人的病房半步。

  自那以后,家中所有后辈看着他时都带着畏惧。

  影很清楚那件事容家是cha手不得的,却还是对容裴说出最恶意的揣测:“你怨他抢走了你母亲吗?”

  容裴当时的视线停在书页上,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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