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道谢,张澜便径直出了门。
“周芳……”幼清扶着桌子,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周芳快步进来,一见幼清的脸色很难看,忙过来扶她,幼清一把抓着她的手,“我们……去三井坊。”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太!”周芳抱住幼清,采芩也急着跑了过来,周芳问道,“是不是旧疾犯了?”
采芩摇摇头:“不像是旧疾犯了。”她低声道,“太太说三井坊,那我们就去三井坊。”周芳颔首,又道,“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
“暂时不要,太太的脾气你该知道的,她不说,你不要擅自做主。”采芩话落,搭着手抱着幼清,周芳凝眉看着眼睛闭的紧紧的幼清,虚弱的仿佛枝头上一片随时会凋落的枯叶似的,她颔首道,“好,那就先不要告诉老爷。”话落,和采芩抱着幼清下楼上了轿子,径直去了三井坊。
三井坊修葺后一直空关着,里头只有两个婆子守着门,见着周芳抱着幼清进来,两个婆子忙活着将房门打开,重新铺了chuáng换了被子,周芳将幼清放在chuáng上,采芩给幼清喂了几口的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幼清才缓缓醒了过来。
“太太。”采芩半跪在chuáng前,低声道,“您有没有好一些,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幼清没有吱声,低声道:“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采芩应是,起身出去又关了门。
房间里暗暗的,幼清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看着头顶的承尘,脑海里理着张澜方才说的话……
其实不用理,答案她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不敢面对罢了!
壬葵之乱……这件许多人都知道的一次以戏剧性的开始,却以悲剧结尾的宫廷之乱,她一直和所有人一样,带着玩笑甚至嘲讽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那个女官拙劣用绳索套在熟睡的圣上脖子上,竟然打了个死扣,不等她勒死圣上便惊动了旁人,结果自然被抓了起来,那位女官做事纯度胆小,被抓后的反应也非常的古怪和迟钝,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很蠢很拙劣的人和手段,竟然差点要了圣上的命。
圣上自然大怒不已。
但在这件事中,最倒霉的不是那个女官,而是长chūn宫的主人倪贵妃,因为圣上是在她的宫中出事的!
她一直以为倪贵妃已经被处死,却不曾想到她还活着……或者说,她还曾经出过宫门,在外面逍遥了三年!
难怪父亲讳莫如深,难怪宋弈说时机不对不与她解释,难怪汪氏像是抓住了他们的命脉似的,敢在她的府里颐指气使,难怪啊……
------题外话------
壬葵之乱,我前文曾经提到过三次,解释过一次,应该是刚V的第一章里有过,还有一次我也不记得哪一章了,至于倪贵妃也曾经提到过两次……咳咳……
其实,好多人都猜到了…接下来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嘿嘿。
198 生气
幼清紧紧的揪着被子,气的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还有这么多事情!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问起母亲的时候,父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她懂事后就不再问了,就连贺娘和她说时,她也不愿意去听……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想要一个母亲,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她羡慕的不得了,常常躲在墙角偷看,幻想那个臂弯里的温暖,踏实,是不是每个母亲身上都是香香的,让孩子们留恋!
但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感受过,长大后,她也偶尔会去想,或许她的母亲真的死了呢,如果死了那她就没有理由恨她,死,是这个世上最应该被理解包容原谅的事情,因为你决定不了,母亲也决定不了。因为死了,所以没有办法陪伴她,因为死了,所以没有办法来爱她……
她在福建时,甚至偷偷去庙里给母亲立过一个牌位。
她希望她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不是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幸福的生活着。
但是没有,她还活着,虽过的并不好,但是她还真真切切的活着,影响着父亲的生活,影响着她的生活……甚至会毁灭她们的生活。
她哪里来的胆子,在那么大的事情和变故之后,竟然敢独自出宫,和父亲相爱甚至一度以夫妻相称结婚生子,她忽然理解了方兆临的愤怒,一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女人,勾引了他前途光明的长子,不说方兆临,便是她,也会将那个女人打出去!
还有父亲,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倪贵妃的身份呢,知道不知道,他们的相爱会引来杀身之祸,会带来灭顶之灾……
宋九歌,他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了父亲和母亲的过往,知道了母亲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关注十一皇子,才会在重重思虑过后决意帮十一皇子……他口口声声说时机不到,根本就不是时机不到,而是他不敢说!
他和父亲一样,他们能说的出口,她是倪贵妃和父亲生的孩子吗,他们能告诉她,她的母亲就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吗,她母亲的身份一旦bào露在人前,不止父亲,所有知道的人都活不吗。
瞒的她好苦啊。
瞒着她有什么用,瞒着事情就不存在了吗,瞒着这件事就永远不会发生吗,幼清闭上眼睛,眼泪簌簌的落,她听的到自己的牙齿在嘴里打着颤,咯咯的让她觉得无比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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