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他就觉得她是一束箭荷,开在清澈的池水中央,引得他上前攀折。可今夜的她却不再是清清雅雅的荷花,而是在风中舒展花瓣的碧桃,柔弱有之,美丽有之,更多的却是执着和倔qiáng。
就好像,如果不能把这支费尽心血的舞跳好,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最后一个圈转完之后,顾云羡忽然高高抛出水袖,击中几段垂得较低的花枝。花瓣受了惊吓,簌簌地落下,恍如花雨。而她立在花雨之中,白衣胜雪、红唇粉颊,美得如同传说中的桃花夫人。
乐声越来越低,终于消失无踪,寂静的林中只能听到顾云羡轻微的喘息声。姬洵看着她头上的薄汗,慢慢朝她走近。
顾云羡刚想问一声跳得怎么样,就忽然朝前一倾,待反应过来才发觉是被他搂到了怀里。他半跪在地上,她也被他带得坐在糙地之上,腰肢上紧紧扣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
她抬起头,看到他灼热的目光。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练舞?”他嘴唇贴在她额头,轻轻问道。
“恩。”她低声道。
“这舞看起来很难,你一定学得很辛苦吧。”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的肯定的语气。说完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滚烫的唇就忽然落下,从顾云羡的额头一路逡巡,最后停在她嫣红的唇上。舔舐、轻咬,一点点试探深入,乃至攻城略地。
顾云羡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被动地承受。他似乎十分激动,具体表现为吻完嘴之后,居然顺着下去,咬住了她的脖子。
顾云羡终于觉得危险,他他他……该不是忍不住了吧!
其实这两年私下见面时,他时不时都会表露一下想和她亲近的渴望,奈何顾云羡知道他这人一贯没正经,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两人心里都明白,在正式完婚之前,他们是绝不可能怎样的。他等得急躁,就只能说点轻薄话占占口头上的便宜,权作安慰了。
可此刻看他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忍无可忍了,顾云羡都感觉到他身体微妙的变化,让她在清凉的夜里也烧红了脸。
“存卿……你等等。”她费劲地捧住他的脸颊,硬是把他的头从自己颈窝处掰了出来。他神qíng颇不平静,呼吸急促,眼波dàng漾,竟有些湿润。
她压抑住羞涩,双手托住他的脸颊,一本正经道:“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外面。虽然我安排了人在林外守着,但说不准就有人来了。你难道想被人发现么?”
他与她对视片刻,“那我们回你的院子?”
居然……真的想继续下去……
“回我的院子也不行。”她涨红了脸,“我还没嫁给你呢!礼成之前绝对……绝对不行!”
他轻叹口气,重新把头埋了回去。顾云羡感觉到他呼在自己脖子上温热的呼吸,寒毛倒立。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不会还……
“恩……”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别推我了。让我靠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声音听起来极其无奈,也极其怨念。
顾云羡这才松了口气,“那好吧,你过一会儿就起来哦。”为了帮助他转移注意力,她主动寻找话题,“那个,我刚刚舞跳得怎么样?”
他过了片刻才回答,“挺好。”
“只是挺好?”她有些不满,“我练了好几个月呢!”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她皱眉,闷闷道,“以后不要想我再跳舞给你看了。”
“顾云羡!”他忽然抬头,气愤地看着她,“你还想我怎么样?我刚刚的反应还不够称赞你吗?”
他难得发飙一次,顾云羡直接傻眼。
他越说越生气,“我明儿就去跟父皇请旨,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不下去了!”
眼看他就要抽身离开,顾云羡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疯啦!”
“你再刺激我,我就真的疯了。”他一脸认真。
“我……“顾云羡张口结舌。自己学舞明明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怎么现在搞得像是故意在撩拨他一样。冤枉啊!
他怨念地盯了她片刻,捡起地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再重新把她抱住,“真是个笨蛋。”
他力气很大,她的脸颊几乎是挤在他胸膛,不得不往旁边侧了点,好得个喘气的机会。
“这里很漂亮。等我们成亲以后,也在东宫里种桃林吧。”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得她困惑发问,“以前没种?”
“没。”
“就算以前没有,你也该提前种一片嘛。”她道,“就当是送我的新婚礼物。”
他沉默片刻,“这一次,我想等你一起。”加重了语气,“我们一起种。”
她唇边溢出笑容,声音软了下来,似乎在呵护着什么,“好。我们一起。”
“到时候,你再在桃林里给我跳一次这支舞,好不好?”他跟她打着商量,“我给这舞谱首新曲,到时候我弹琴你起舞,就像那些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一样,逍遥快活。”
他说得美好,她也跟着点头,“好。”顿了顿,“如果那时候我还记得动作的话,就跳给你看。”
“你一定记得。”
“你怎么知道?”她笑,“我自己都不确定呐。你也知道我记xing不太好。”
“我就是知道。”
“为何?”
“因为,”他低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她雪荷般的容颜,“如此良宵,永志不忘。”
☆、154陛下和云娘的甜蜜生活【五】
麟庆二十五年五月初三,顾云羡第二次嫁给姬洵。
十里铺锦、人群簇拥,整个煜都都洋溢着喜气,仿佛是个盛大的节日。这样的场面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如今重来只觉得亲切又感慨。
婚礼当日天还没亮,阿瓷就和别的侍女一起伺候她穿好嫁衣,细致地为她理妆。看着镜中美丽的容颜,阿瓷忍不住笑道:“小姐今日真是好看,太子殿下见了定然喜欢。”
有侍女附和道:“是啊是啊,新妇美貌,是新郎莫大的福气!”
“照奴婢看,无论三娘子什么样子,太子殿下都是喜欢的。”有机灵的婢子另辟蹊径,说起了讨好的话来,“如今整个煜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咱们三娘子qíng深意重。还有人说,太子殿下当年拒绝沈侍郎家的千金,也是为了等您呢!”
兵部侍郎沈宁的千金沈竹央,一年半以前陛下曾有意将她赐给太子为良娣,却被拒绝了。这事儿顾云羡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她和姬洵重逢的三月后,就是上一次沈竹央嫁给他的日子。她当时忐忑不安,在椒房殿憋了好几天,才看到他悠然而入。
“摆平了。”他轻描淡写道。
她奇道:“你怎么做的?”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他曾经的苦衷,明白他得在陛下面前装得荒唐任xing。既然如此,就不能拿什么“冠礼未成,儿臣想先专心读书,不为女色所扰”的理由来敷衍。可不说这个,他还有什么办法?
姬洵慢吞吞地在她对面坐下,顺理成章地使唤,“给我剥颗葡萄。”
她急于知道结果,听话地给他剥了葡萄。可他还不满意,笑眯眯道:“你不喂我么?”
顾云羡想想也是,给人剥了葡萄自然得管喂的,也就从善如流地凑近一点。谁知她的纤指刚把葡萄喂进他嘴里,他就忽然伸出舌头,轻轻一卷,将她的指尖含入嘴里。
她身子轻颤,立刻缩了回来,脸红红地朝他瞪去。
他计谋得逞,心qíng愉悦地把葡萄咽了下去,只觉浑身舒慡,“唔,我给父皇说,我跑去偷看过沈侍郎的女儿,觉得那姑娘生得不好看,很不喜欢。”
顾云羡瞪大了眼睛,“你说,沈竹央长得不好看?”天地良心,沈竹央虽然不如姜月嫦、薄瑾柔美艳,也不似景馥姝娇怯堪怜,却自有一股秀雅高贵,绝对担得起“美人”二字。
姬洵似乎没注意到顾云羡的惊愕,淡定道:“恩。我跟父皇说,她脸太平了,我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愣是没记住,想来是无缘。他一定要我纳也行,但我担心她会拉低了我们孩子的美貌度,估计是没什么兴致和她养育子嗣的。”
一席话听罢,顾云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所以,陛下就答应你了?”
姬洵继续淡定,“不然呢?这桩婚事他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觉得我身边缺个人伺候而已。我如今给了他如此充分的理由,他自然就顺水推舟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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