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苏站在一旁,有些一愣,突然也明白了一些事qíng。
不管是宣华还是眼前这名为陌天的男子,身上总是带着与他们这些人,与凡尘中的种种,那般格格如入的脱俗独立气质。
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觉得他们都离你很远很远,想要伸手去触碰,指尖触碰到的永远都只是一片幻影,抓不住,也握不牢。
……
……
长睫突然微微一颤,宣华手中的白玉酒杯差一点就掉落在地上,稍一凝神,男人不动神色的低头饮尽杯中美酒,稍烈的滋味迅速在舌尖弥漫开来,待酒液滑入喉咙落入肚中后,连带着刚刚有些不太舒服的腹部也温暖了起来。
孺子可教,和他爹我一样喜欢喝酒,将来出世了相比也是有好酒量的孩子。
宣华有些出神,待他和天神的孩子出世之后要如何称呼他和陌天呢?纵然一开始是带着目的来孕育这孩子的,时间久了,对孩子的感qíng也不是说没有的。
感qíng啊,果然还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尚邪坐在远处的凳子上,一双杏红的眼眸紧紧盯着这让他追逐了一辈子的qiáng大男人,心里的惊诧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qiáng烈。
如长苏等人对于宣华以男子之身孕育血脉,想必也是惊讶的,惊讶于宣华竟然愿意为另一个男人孕育血脉,也惊讶于原来男人也可以孕育血脉。
可他们的惊诧都远远不及尚邪来的qiáng烈,长苏他们不知道宣华的身份其实是魔主,就算知道了,以长苏他们的认知也不能够全然理解“魔主”二字背后所蕴含的可怕含义。
和那些人不一样,尚邪算是认识宣华比较早的一个,正因为亲眼见过魔主的肆nüè、残忍与绝对的高傲,他可以理解为何神门的那些元老们会远比不择手段的要将魔主毁灭,宣华太过可怕,xing格怪异,难以理解。
不,至少在遇到天神之前,或者说是天神不在的时候,宣华都不是一个适合接近的男人。
这男人钟qíng于戏弄他人的qíng感弱点为乐,所以才会在凡间留下一个关于魔主锁链的传说,宣华无qíng诱惑着凡人贪婪的人们进行一个个满布陷阱的jiāo易,因为他没有感受感qíng的心,所以宣华也很喜欢拆散美好的qíng人,实在是恶劣至极。
除此之外,宣华还喜欢通过抓住他人的弱点戏弄为乐,就尚邪所知,圣门的创始者步风尘与其爱人愁天歌,当年就被宣华狠狠戏耍了一番,通过虚拟的梦境将他人内心最为惧怕的事物实体化,让他们看着最爱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事qíng,也只有宣华会乐此不疲。
尚邪不想否认,宣华这种种疯狂且不可理喻的举动让他痴迷不已,这男人的qiáng大,这男人的黑暗,甚至于着男人的冷血无qíng都让他为之着迷。
而现在的qíng况是,曾经连看上一眼就极为难得的高傲魔主,此刻就在尚邪的面前,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还孕育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格外脆弱的坐在自己面前小杯饮酒。
尚邪的视线追随着宣华拿杯子的手,那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连最简单的举杯动作都尽显冷傲的优雅。
“魔主,还有印象吗?我当年也是这样盯着你喝酒的手看,后来被你狠狠打了我一巴掌。”隔空打了一巴掌,那举动就像是在告诉尚邪,你这样卑微的存在是不配抬头看我的。
“现在呢,我想我不但可以坐在这里盯着你的手看,还可以做其他更多的事qíng。”从一个无法触碰的神袛成为一个近在眼前的普通人,这种落差成为尚邪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有一些兴奋,又有一些害怕。
蠢蠢yù动的野shòu般,贪婪的盯着他曾经的主人,想要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又畏惧与内心深处早就根深蒂固的恐惧与臣服。
无视尚邪话语中的威胁味道,宣华转动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细细把玩了起来,无声应答让室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有些闷热,又有些摸不到的尴尬。
尚邪前一刻的得意在无声凝滞的气氛里一点点崩溃瓦解,溃烂的称量显然已经无法掩饰他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畏惧。
“啪——”
玉器碎裂的声响,清脆的令人心惊。
尚邪的眼眉种种一跳,他猛然抬头望向宣华,后者淡漠的眼神中透着一根刺,狠狠的刺中了他最为脆弱的眉心深处。
几乎是同时,尚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猛然弹跳起来一样,酒红色的长发张扬的纷飞了起来,这头有些发狂的野shòu最终没有扑向他的猎物,尚邪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伴随着不堪重负的关门声,还有尚邪压抑着的怒火,怒火中难以隐藏的颤抖。
“除了水,什么吃的也不要带进去。”
最终,仓皇而逃。
轻轻揉了揉眉心,宣华放下酒杯斜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被带到尚邪的皇宫已经有三天有余了,头几天的时候尚邪都不曾出现,这夜来了,可怜被他稍微戏弄一番就仓皇而逃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卑微的让他看不起。
宣华闭上眼睛后就开始想,如果刚刚的人换成是天神的话,那天神一定不会像尚邪一样可悲的逃跑,而是会缓步走过来身上扶上他的眼睛,轻轻的将他带入怀中。
不是他看不起这些可悲又可怜的存在,而是诸如尚邪他们这些人不得不让他看不起。
是神也好,是人也罢,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足够资格与他并肩而立的存在,而不是什么狂热的追随者。
不让他进食吗?
罢了,罢了……
堂堂魔主总不会被饿死,虽然有些难受,但也应该可以忍受的住。
他突然好想念陌天没有来得及带给他的荷花苏,一如那一年他还是魔将宣华的时候,无夜买给他的小小糕点,又甜又腻,可他还是喜欢的紧。
第三十四章 心甘qíng愿
魔道的四季不如中原那么分明,夏天的时候热的要死,如同燃烧熊熊烈火的大火炉办把所有生灵都闷在蒸笼里;到了秋天,这份炎热也没有减少太多,湿热来自空气里漂浮着的水汽,这些水汽就像是刚刚掀开锅的时候的雾气,热的让人难受。
身为法力高深的魔皇,外界的糟糕天气并不能影响到尚邪一丝一毫,皇宫中的魔们却觉得这些天这位不论是能力还是手腕都比上届魔皇qiáng悍的多得现任魔皇的心qíng,可是比外界糟糕的天气好不了多少。
魔皇的寝宫里最近多了一位“客人”。突然就出现了,没有人知道那人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何会出现在魔皇的寝宫中,魔皇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寝宫休息了,而是住在了离寝宫不远的偏殿里。
底下的人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怎么魔皇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那“客人”,自己反而跑到其他地方住着去了呢?即使是后宫正受宠的几个魔妃也没有那份殊荣在魔皇寝宫里留宿过,更别说是连着几天了。
慢慢的,底下的人对魔皇寝宫里那位“客人”的猜测也多了起来。
有人说是魔皇从中原回来后拐带回来的正道人士,最近正的魔皇的宠爱;有人说那人其实是个多年前从魔道脱离的某位魔将,当年和还不是魔皇的大殿下尚邪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恋qíng……一时间众说纷纭,愈演愈烈。
“魔皇陛下,恶王殿下……”
“让他回去吧。”略一停顿,尚邪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从中原运来的红木桌,低声道:“西北划出一块地来作为恶王领地,若不得吾之命令,恶王终生不得再入魔城。”
“是。”
紫金香炉里燃着袅袅香烟,两指轻轻捏了捏眉心,尚邪最近不是没有听说过底下的人对宣华的议论与猜测,正是因为听说了,才更加的烦恼。
他能把宣华关到哪里去呢?
除了魔道中最为华贵的魔皇寝宫,尚邪想不出还有哪里有资格让那魔主下榻,之前曾有人提议将宣华关进水牢里去,那人倒是“得偿所愿”的进了水牢。
尚邪是把宣华抓来了,关起来了,可要怎么处置宣华可不是他人能随便置喙的,或许在尚邪根深蒂固的意识里,即使此刻宣华是个普通人,那男人也是他顶礼膜拜了不知多少年的魔主,敢提议将宣华关进水牢那种肮脏的地方去,岂不是找死。
按耐了三天,尚邪终于忍不住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寝宫。
“他可有一丝悔意?”
“回陛下,没有。”
“那他可有露出一丝难受的样子来?”
“回陛下,没有……”
“他就没有吩咐你们弄些饭菜进去?”
“……回陛下,也没有……”
“一群蠢货,他如今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只需要靠饮水就能活下去呢?更何况他如今还……说!是不是你们擅离职守,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监视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只要他露出一丝难受或者悔意来,你们就要立刻派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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