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这么一个男子,酷似商弈庭,却对他如此之好,自然是他梦寐以求。可是商老庄主对他恩重如山,他绝不允许有人鸠占鹊巢,谋夺这庄主之位。
他仔细回想着今日的缠绵,只觉得商弈庭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缠绵入骨,纵使他心中再是冷硬,也禁不住感到一丝甜蜜。
和往日的商弈庭的确不像一个人,只除了……除了他转身回来时,浑身冷冽如冰,眼中毫无一丝感qíng地看着他时。
不会有另一个人有如此凛冽的漠然,仿佛触摸得到的杀气。
+++++
既然回到浩然山庄,那么将来的事自然沿着正轨继续下去。
翌日,岑渊起得甚早,去寻庄中的管事来问时,却说最近的账簿已由庄主看过,庄中的田庄、酒肆、青楼、赌馆都打理得有条不紊,就连帮农户耕种的人手也已安排了下去,不必他再cao心。
在山庄中这些事向来都是他做的,庄主只需武功高qiáng,震慑所有人便可。他向来认为,他所做的事人人都能办到,可是商弈庭所做的事,天下间却是少有人能及。就连老庄主的武功,比起商弈庭也有所不如。
少年天才,骄狂冷漠一些,反而更显得他卓尔不群。
如今商弈庭表示痛改前非,却让他无所适从了起来,偌大的山庄,竟然找不到事做。
忙的时候毫无感觉,空闲的时候,却觉得浑身酸软,像是身上刚跑过几千匹马。
当然他身上并没有跑过马,只不过昨天晚上承欢了一夜而已,竟然比他在账房熬夜三天还要疲累。
「副庄主,庄主有事传唤你,请你即刻到议事厅去。」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我马上过去。」岑渊颔首为礼。
当年若不是老庄主赏识,他如今的地位,也如这些侍卫一般,因此他也不会看不起他们,彼此机遇不同,身份就天差地别,这也是命运使然。
来到议事厅,偌大的地方却只得商弈庭一人。
他独自坐在客位上,正拿了一本书翻看,看到他来时,便把书扔到一旁,迎上前来。
岑渊躬身下拜:「参见庄主。」
商弈庭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我们之间还讲这些规矩作甚?」
「这是议事厅定下的规矩,不得不守……」
「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不必守这些规矩。」
「是。」
他容貌未曾修饰过,算不得出类拔萃,但自有一种醇厚温和的气质。
「这次找你,是因为我要下山办一件事,所以要将令牌jiāo给你执掌,庄里的大小事务又要麻烦你了。」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嘱咐,不过还是第一次收到如同庄主亲至的令牌。
摸着那水曲柳所制的令牌,岑渊仍然十分平静,收好后欠身行了一礼:「谨遵庄主之命。」
「你又来了。」商弈庭按了按眉心,对于岑渊刻意保持距离似乎有些无奈,「前段时间你对我提起,说七叔不可信。我仔细想过了,确实是心腹大患。」
对于岑渊来说,的确只是「前段时间」,可是对他来说,却是碧落huáng泉之别。
岑渊微感愕然,看向了他。
他回了一个微笑:「我这次出去,就是要将他击杀于剑下。」
「……」
「怎么,你不同意么?」
「属下以为,商隽武功不高,不足为虑,何况他是庄主亲族,若是庄主杀了他,怕是要有人说……」
「说什么?」
岑渊踌躇再三,终于说道:「说庄主过河拆桥。杀人对庄主名声有损。若是再找其他借口的话也十分不妥……」
商弈庭苦笑了一下:「不错,赤舄璧丢失的理由用过了,即使再找别的借口,也能被人看出,让下属心怀疑虑。可是我要将这个心腹大患放在一旁不管么?」
「若是庄主一定要杀了他,不如暗中下手。庄主举足轻重,众所瞩目,不免十分不便。属下愿为庄主走这一趟,还请庄主准许。」
「不行!」商弈庭厉声驳斥,「所有人都可以去,你不能去!」
商隽那老匹夫十分狡猾,岑渊落在他手里吃过那么大的亏,他又怎能冒这个险?
岑渊被他拒绝,也没多问,只提醒了商弈庭,如今庄内的人手都分拨出去,信得过的人其实不多。
商弈庭只得定了几个心腹,蒙面前去刺杀商隽,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能泄露身份。
商弈庭又与岑渊商量了几件庄内的大事,不再像以往那般,只做一个甩手掌柜,令岑渊十分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商弈庭好几眼。却见商弈庭和以往一般俊美无暇,就连思索时只用食指和中指支颐的动作也完全不变。若是当真由人假扮,那这人必定和商弈庭朝夕相处,寝食都在一起,便如他们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岑渊便在房中休息,商弈庭白天有事时,便召唤他前来商量,晚上倒是没有欢爱,商弈庭夜夜前来,却只是抱着他,轻嗅着他鬓发的味道就能入睡。
他开始时手足无措,整夜都睡不着,后来渐渐习惯,只是白天待在绮chūn园实在无聊,他也会到处逛逛。
「副庄主,快过来!」小伍站在演武场旁边,远远朝他招手。
此时演武场上十分热闹,一个虬髯汉子拱手抱拳,朗声道:「承让!」
这虬髯汉子目光清朗,赤luǒ半身,露出条条贲起的肌ròu,勇猛异常。
对手却是浩然山庄的一个管事,摇头笑道:「赫连大侠,你的拳法好生厉害,我斗不过你,甘心认输了。」
赫连越十分恭谨地道:「多谢谬赞。」
小伍站到岑渊身旁,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副庄主,你看,就是这个人。」
「怎么了?」
「他好像是外族人,叫做甚么赫连越,一身怪力,一入山庄就说要挑战庄主。几个坛主和他打,都打他不过。」
管事此时已瞧见了岑渊,笑道:「赫连大侠拳法虽然高明,只怕在我们副庄主面前却要略逊一筹。岑副庄主的武功乃是前任庄主亲传,在庄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连少侠不如试试?」
此时若是要叫庄主出来迎敌,不免露了怯意,哪有动不动就让庄主上的。
岑渊不由叹了一口气,商弈庭把他的事都做了,却让他来做商弈庭的事。如今火烧眉毛,赶鸭子上架也只得一试。
赫连越此时已叫道:「哪位是岑副庄主,请指教。」
此时庄中弟子已将他迎上场去,他只得上前行了一礼:「赫连大侠才比过数场,只怕力气不支,不如歇息片刻,用过午饭再打如何?」
他和商弈庭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商弈庭若是在场,必然冷哼一声,拔剑断了此人一臂方可。正因如此,已有许多日子没人敢上门挑战,这位赫连越想必是外族,所以并不知道商弈庭已然糟烂的声名。
赫连越哈哈大笑:「副庄主难道是怕了么?在下单打独斗,连胜你们庄中十三人,一点气力未损,副庄主不必担忧。」
岑渊不由得心下苦笑。
「既然如此,那岑某就不客气了。」他担心弄坏了新裳,于是解了上身衣裳,jiāo到小伍手中,学着赫连越赤着上身,抱了抱拳。
众人一看岑渊上场,不管不顾地先喝了一声彩。
原本对于赫连越这种单练外家功夫的,四两拨千斤的拳法自然是十分适合,但他重伤初愈,身体不太灵便,只有就以力搏力。
众人见他攻敌之qiáng,显然是打算硬碰硬,但他招法沉稳,恭谨有度,和赫连越粗犷qiáng悍的拳风完全不同,一来一往打得甚是好看。只是这赫连越武功显然比岑渊差上一些,岑渊却显得十分吃力,众人只当他是仁慈,不忍让对方丢脸。
终于在几十招后,岑渊一个反掌bī得赫连越倒退三步,诚心诚意地认输。
赫连越要下山时,众人又起哄,闯山的人输了要留下一只手。
赫连越脸色惶然,此时有一个好事弟子拿了一柄长剑上来,递给赫连越。
赫连越并不接剑,却道:「我胜了浩然山庄十三人,也不曾砍下他们的手臂……」
岑渊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你下山去吧!」
赫连越甚是感激,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那个弟子仍然不依不饶,对岑渊道:「这是庄主定下的规矩,现在违背了,怕是不好吧?」
岑渊认得他是商弈庭的心腹,以后必会在商弈庭面前饶舌,如今他虽然与商弈庭关系缓和许多,但其余弟子并不知qíng。
于是朗声说道:「断人一臂的规矩,终归是不太公平。以后上山庄切磋的人,凡是清白之身,自可清白离去,若是jian狡好杀之徒,那便留下一命。」
众多弟子没人能胜得过赫连越,除了输掉的那十三人被罚之外,其余的围观弟子竟加倍被罚。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佩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