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明夏走了,她跟着明夏走了……”
上官柳莹反复的笑到,声声凿在祁烨耳膜,令他几yù发狂。他大步走上前来,猛的一踢那瓦缸,瓦缸砰然倒地,药汁汩汩流出。然而,上官柳莹却落不出那瓦缸,只能哀呼咳嗽:“咳……咳……”
“闭嘴,你个贱妇!”
祈烨咬牙切齿。
“呵呵……哈哈……”上官柳莹又渐渐笑了起来,说到:“看样子,她的魅咒已经解了,她才不会回来了。祁烨,你真可怜,你锁了她这么久,她却没有一天不想逃离你。她恨你,她不要你……”
上官柳莹试图澈怒祈烨,因为只有激怒他,她才觉得心底好受一些。
然而,祈烨却眯眼望着她,笑道:“她不要我,没关系,我要她,她就一辈子都是我的?”
他眯眼,黑眸凛然生寒。
“我的好戏,才刚刚开场,没有人能逃脱我的掌心,即便她逃到了祁明夏那里,也没有关系。”祁烨伸出手掌,兀自摊开:“我手上的棋子数不胜数,只要我一收,一切都会覆灭。”
男子薄唇邪肆的勾起,那摊开的手掌,在言毕之时,倏地便攥成的拳头。
而与此同时的丘都。
城门大开,仿似在炫耀屠城之人的丰功伟绩。泷克带着军队在丘都左围安营扎寨,嘲笑一般看着祁明夏领着队伍站在丘都城口。尸横遍野,明夏领着亲兵数十人,每走过一地,呈现在面前的都是惨绝人寰的场景。
这些人,死的何其冤枉。
“好惨……”
云翘捂着嘴,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而芊泽则躲在明夏身后,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
“这泷克未免太欺人太甚,杀光了所有人后,又放城门大开,不就是要把里面的惨况都摊给我们看嘛!将军,我们又何必要来自取其rǔ!?”占领丘都,如此,愈城,丰城都是泷克的军队驻扎。祁明夏的左翼军已无安营之地,只能退回漠西大营。
这样的局面,仿似皇帝已抛弃了左翼军一般。
祁明夏眯眼,只说:“只是想让自己,记得这一刻。”
他是恨的,恨祁烨心狠手辣。他和父王已妥协,协助他攻打边国。父王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边国攻占之后,祁胤能守住。所以,父王才千叮万嘱,要自己千万镇守丘都,哪怕成熵到时打过来,这里也是最后防线。
而现在,皇帝却派了泷克前来接管。他聪明之极,知道泷克亲口开口接管,自己不会同意,所以索xing血洗丘都。让丘都成为空城,让左翼军愤怒,让他愤怒。
城已死,如何守?
祁明夏惨淡一笑,脑海里飘过数月前,与父王秉烛夜谈的一幕。
一个晚上,父王都只是哀声叹息,不发一言。祁明夏耐住xing子,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他。
“明夏,答应父王。”
终于,端睿王开了口。
明夏颔首。
“要守住祁胤。”
祁明夏瞠目,因为他感受到父王语色里的郑重。他顿了顿,继而问道:“儿臣有一事不明,父王,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先是杀上官玉嵊,如此忠臣。后又yù杀祁澈,唯一的弟弟。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自我毁灭,他不是要祁胤天下吗?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有什么野心?
端睿王笑了笑,摇头道:
“他要覆灭祁胤。”
一一覆灭祁胤。
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祁明夏眯眼,视线又回到了丘都的惨淡景致上。他果真是要覆灭祁胤,而且势在必行。
几人均是愁云惨雾的站在丘都城门处。刘钦走到明夏跟前,说到:“泷克他不会派人收拾这些人的尸体,将军,还是我们把他们葬了吧。”
明夏听罢,微微颔首。
而此刻,云翘正兀自的往前走,惨淡的场景让她不禁潸然泪下,嘴里还呜咽:“好惨……”芊泽屏住气,仿似一刻都不愿意待在此处,她害怕见着堆积成山的尸体。然而,身后的云翘一个不小心,踉跄的摔倒,刚好扑到了芊泽身上。
芊泽自是站不稳,身子跌了下去,落入一片尸首当中。
“啊!!”
她吓的yù要爬起身,云翘站身后连身道歉:“芊泽,对不起哦!”
芊泽喘着气,站了起来,对着云翘报以微笑。两人刚yù抬步离开,芊泽的后腿,却倏地被拉住。
她惊的回眸。
一只从尸丛里伸出的纤细手臂,蓦地握住了她的脚腕。云翘吓的大喊:“呀,有鬼呀!!”
芊泽气竭,瞪大眼,望着有人从尸体里缓缓爬出。
“救我……”
第一百零八章 女子
“救……救我……”
那声音断断续续,从尸堆中乍起,说不出的诡异。芊泽身后的几人闻声,戒备上前,纷纷拔刀相向。但明夏却一扬手,命令众人静观其变。
芊泽的脚踝吓的动也不动,那尸丛里的人,借力攀爬出来。人们先是瞧见一颗灰红的脑袋,片刻之后,此人便已艰难的爬出,喘着粗气摔在芊泽脚下。
这是一个女子。
她一手还紧紧的攥着芊泽的脚,一手则放在自己的颈脖间,捂着那汩汩流溢的鲜血。那五指,血痕满布,由此可以想象她颈上的伤痕之深。但似乎那伤未有砍中要害,所以才苟延残喘至此。
“呀,她受伤了!”云翘捂着嘴,瞪大美眸。这一片尸首之间瞧见一活人,当真令人吃惊。芊泽也反应过来,蹲下身,细细打量一番便道:“她被砍中了脖子,流了好多血!”
祁明夏听罢,眯眼上前,以剑挑开那女子抓着芊泽的手,继而和刘钦做了一个眼色。刘钦颔首上前,伸手抵在她颚下。那女子此刻已是气力尽失的呜咽,甚至开始翻起白眼。刘钦一凛眉,说到:“的确快死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那快救人呀,快快!”云翘摇着双手,心急如焚。夕玥瞟了她一眼,又扫了地上积累成山尸首。她们清一色的都是妙龄少女,致命伤也均是脖上中剑。
“看来是泷克所为,想不到他剑法gān净利落,也有剑走偏锋的时候。”这幸存女子没有被刺到要害,乃是不幸中的万幸。夕玥冲着明夏抱拳,说道:“属下想应是幸存者,将军,救了她吧。”
“嗯。”
祁明夏微微颔首。而与此同时,芊泽也仿似舒了一口,她没想过原来救一个人也要思前想后诸般久。看来,在战场上,无时无刻不能丢了放人之心。
芊泽的小脸上,还残有惊魂未定的惧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颤抖。明夏瞧见了,心中说不出的疼惜,他伸出大掌,轻轻覆在她头上。芊泽一惊,撇过视线来,他却冲着她温柔一笑,顺势把她带入怀里。
“不怕,芊泽。”
女子一蹙眉,感到心里暖流涌动。她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他身边,随众人回了漠西大营。
芊泽睡了整整两天一夜。
她累坏了,从开始逃亡的时候起,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她的意识还是充满戒备,周围险象环生,她的心无法安定。好几个夜里,噩梦接踵而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唯有瞠着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眼,眼睁睁的瞧着天际泛白。
而如今,她却安定了。
闭上眼,她感到周围静谧之极。感觉有一个熟悉的怀抱,可以让自己依靠,她便松懈下来,贪婪入眠。
有温暖明媚的光线,游走在颊边,光影移动中,芊泽忽闪忽闪的睫翼,缓缓抬起。些小的嘈杂声在耳畔回dàng,更多的却是屋子里劈啪作响的gān柴声。她支起身子,朦胧惺忪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诺大jīng致的帐篷,而自己正睡在一张铺满狐裘绒毯的chuáng上,白色的绒毯垂延而下,一路连绵延伸至门口。
芊泽目光停在门口,感觉那外面,正有一个豁然开朗的世界。
她安静的下chuáng,披过一件绒衣,然后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门帘。门外的喧哗声骤然涌起,明亮的天地在一瞬间包围她。芊泽双目微瞠,清澈的眸底正有一匹矫健的马身跃然掠过。马上的女子一袭火红劲装,英姿飒慡,长批的秀发如洋洋洒洒的墨汁,在空中飞舞。
她一勒马绳,眯眼弯弓,拈着箭羽的手贴在颊边。
她目光一凛,空气顿时停顿。然后,箭镞飞出,直直的跨破空气,钉在靶上。
正中红心,她一瞧霍地慡朗大笑:“你们这群不中用的,脸本郡主的箭法都比不过,怎么出军打仗呀!”她勒着马,踱步游走。另外数匹马上,军士们摸着脑袋,抱以微歉的笑容。云翘撇着嘴,一副胜利而归的模样,她转过马身,真巧对上远处芊泽投来的视线。
“咦?”
云翘眨了眨眼,继而‘驾’了一声,疾步骑到芊泽跟前。她在马上看着芊泽,说到:“你醒了?”
芊泽抬目看她,微微一笑:“嗯。”
云翘跳下马来,雀跃的又说:“没想到,你就是芊泽。你在丘都和我说你叫芊羽,可把我给害苦了。你要是早说你叫芊泽,哥哥早就把你接回来了。”云翘微嗔,语气里尽是疼惜的责怪。她说‘回来了’,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芊泽从一开始,就是属于这里的。
“谢谢你,我并不是有心骗你的。”
芊泽面带愧疚,云翘却笑着揶揄:“呵呵,我和你说笑的。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事,我那可怜的哥哥就要心疼死了!”哥哥吩咐她在帐前,好生照料她。偏偏云翘xing子野,没安静一会儿就带着人比起箭来。
“饿了没,我叫阿嬷去给你煮些吃的,这里风大,你同我进去。”云翘摇了摇手,找来一兵士为其牵马,又冲着他说:“快去弄些吃的,送进来。”
“是,郡主。”
那人拱手退下。云翘牵起芊泽的手,进了内屋。帘幕垂下后,飒飒的风声顿时隔绝在外。云翘摩挲了一下双手,快步走到火炉边蹲下身:“哎呀,里面好暖和。”她笑嘻嘻的轻弯眉眼,芊泽觉得她活泼的就像一颗冬日里的太阳。
“这是大营吗?”芊泽坐在她对面,轻然启声。云翘嗯了一声,说到:“祁胤左翼军的大营,安扎在此。这是东营,是四个营地里最小的,也是最靠近王府的。我一般来营地玩,都是住在这。”云翘一骨碌的说了许多,眉飞色舞的形容这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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