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程氏的脾气又上来了。想她自年轻的时候受过几年婆婆的气,这往后的日子哪天不是跟那富太太似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心一横,甩开扒在她腿上的李香糙,掸了掸裤脚,不耐的说:“行了,哭丧呢!你那死鬼爹早就死了,要哭回去关着门哭去。”
原就不指望她对自己兄妹几个有什么怜悯之心,只是这话叫她真是伤心,这儿子才去了一个多月,就能这样说儿子。
李香糙这会儿也不顾什么qíng面了,反正是豁出去了,只要是他们别再把主意打到自己护着的这几个小豆丁身上,李香糙做什么都行。
人都说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李香糙不要命起来,谁都拦不住。
李香糙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程氏几人恨声道:“怪不得,怪不得奶奶你会这样!爹爹已经被你们卖过一次了,这一回生,二回熟,怎么也能卖第二次不是。”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抬起胳膊粗鲁的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继续指控道:“都是当儿子的,奶奶你怎么就狠心把爹给卖了,那时候他才八岁啊。”
声音凄厉,叫人闻者落泪。
村里的人听到有如此秘辛俱是不敢相信,这海成(叔)两口子莫不是疯了不成,这听说过过不下去卖女儿的,就是没听说有卖儿子的。更何况那时候他家不穷啊。
程氏脑子再不好使,这会儿也是不能承认的,这要是认了,自家两口子在这村里就不用抬头做人了。
指着李香糙厉声喝道:“你这死妮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卖自己的儿子。”
看众人迟疑,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gān嚎起来。
“我地儿啊~我可怜的永义啊~你来看看呐,你那不孝的儿女要把你娘bī死了。”
李香糙擦擦眼泪,闻言嗤笑一声,“我地好奶奶你也不用这个做派,小心这喊着喊着把我爹再喊回来,晚上回去找你,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嘴硬!”
看着闹的不像,李海成顿了顿拐杖,斥道:“都少说两句。”
又看向李香糙语重心长道:“香糙啊,你可不能因为你奶奶一时做得糊涂事来胡说,你奶奶什么时候卖过你爹?这事不能胡说的。”
李香糙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副长辈慈善样的李海成,笑道:“爷爷,你摸着心口问一问,到底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爹现在已经去了,咱再说那些也没什么用了。
今儿孙女就是想问问,这卖荷花的事到底是谁的主意。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人这么狠心,连自己儿子、二弟的遗孤都不放过。”
李海成眼神一躲,语气闪躲道:“这……这爷爷怎么知道。”
三叔公他们看着他这幅明显心虚的做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卖儿卖女的事qíng只出现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那时候卖掉一个孩子不但能得些银两,也能给被卖掉的孩子找个活路。
这,这什么时候家里富足了还要卖儿卖女的。
李香糙不管别人怎么想,挺直了脊背朗声道:“爷爷,孙女我不管你知不知qíng,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带着剩下的几个弟弟妹妹吊死在你家门前。既然不给人活路,那我们就一块去见爹娘吧。”
“大姐!”
李香糙虽说说的狠戾,但是这也是被bī得没办法了,这会儿要不当着村里人面说出来,没准以后还会出现这事。
众人俱被李香糙话里的决心吓住了,再一看抱成一团的五个姐弟。唉!也是可怜。
程氏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下又蹦哒了起来。
指着李香糙姐弟几个尖叫道:“说得容易!卖了一个也能缓缓家用,我们辛辛苦苦在田里刨着食,白白养着你们几个吃白饭的,想的美!”
这话说得真够不要脸的,白白养着自己几人?
李香糙气笑了,指着大伯李永仁说:“奶奶~看在我还叫你一声奶奶的份上,咱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家里原本分的田地被你们一声不吭的拿了回去,这也就算了。
可是西坡我爹辛辛苦苦开出来的一亩三分地也叫大伯拿了过去,说什么一年给上三百斤粮食。奶奶,我的亲奶奶,别说这个事qíng你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打劫!赶紧留下手里的收藏,花花!不然不准走。
某落战战兢兢的抱着怀里的小破包袱,上牙打着下牙,哆哆嗦嗦的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咱手里没东西啊。后边,后边的那群人有。”
喊着打劫的凶徒矮矮的个子,看着后头跟上来的人,一溜烟的跑了。
咦?不是说好了打劫的吗?
站住啊,咱手里有收藏,有花花啊!
可是已经跑远了的人没听到啊。
☆、第七章给粮
“三百斤粮食?”
李海成皱着眉。
李香糙闻言转过头,歪着脑袋看着他道:“可不是呢爷爷,我的好爷爷啊,可是三百斤呢。真是不少了呢,大伯说要是到了明年连三百斤也是没了呢。”
这,这三百斤粮食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个当家做主的户主竟然连这事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gān什么?盼着老子我早点死吗。
李海成越想越气,朝缩在人群里的李永仁厉声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抖着身子的李永仁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永仁瞄瞄程氏,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
李香糙轻蔑的笑道:“爷爷,这个事您也不用问大伯了,孙女想着要是没人指使,大伯定是不敢的。”
早在李永仁望向程氏的时候,李海成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又听得李香糙这样说,心里更是确定了。
程氏,程氏,她这是想gān什么?即使自己再不喜欢永义,他死后也没想着不管他的孩子啊,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孙子孙女。年纪大了,谁不想一家和和睦睦的。
把往日对李永义的厌恶下了一层,看着眼前围成一团的五个孩子,心头一热,以李香糙她们从没见过的慈祥的笑容,开口说道:“别听你大伯瞎胡说,你大伯肯定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以后吃饭都回去吃吧,家里还总有一口你们的吃食的。”
呵!都这会儿了还不忘给您那孝顺的儿子打掩护呢。李香糙虽是还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只是笑着说:“知道爷爷是心疼我们呢。
只是当初说好了的,我们兄妹几个要给爹娘守孝三年,这才在这东头的两间房里住了。虽说人小不足以立信,但作为儿女的自然是要为先人尽尽孝心的。”
说完那些话李海成就知道不好了,果不其然,这李香糙给堵了回来,那话里话外像是在说自己这些人亏待了她们。刚刚那会儿的心疼怎么也抵不上被人忤逆,更何况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孙女扫了面子。
这对视面子若xing命的李海成而言,像是如刀割ròu般钝痛。
看着眼前倔qiáng的李香糙,眼神清冽,把别人所有的打算都dòng悉的一清二楚。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早逝的二儿子,都是一样的令人厌恶。
这让原本就没多少怜心的李海成彻底的冷静下来,既是关系已经成了这样,也就罢了吧。自己的孙子多得是,也不差这几个。一年给点粮食,总不至于把他们给饿死。也不等着他们给养老,正好是眼不见心不烦。
心中主意一定,看着李香糙五人笑了起来。
“既是你们有如此孝心,我这做人爷爷的也不好阻拦什么。这样吧,回去我就让你大伯给你先送来一百斤大米,二百斤粟米,一百斤粗面,你们先吃着,要是哪天不够我再叫你大伯送。”
这话一出,三叔公三人满意的笑了笑。这还不错,谁家没有偏心眼的,只要不是太过也还好。这海成既然能一次拿出这么些东西,也是行的。
三人看向李香糙,等着李香糙答应。
李香糙细细想了一下,又看向李永仁,只见他眼睛闪了闪。
这会儿了还不安分,真当我治不了你了。
先把这李永仁的事放在一边,眼下的事却是有些不好办的。
“爷爷的说法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太多的粮食放在家里,孙女总是担心遭贼呢。”
听着李香糙的话,三叔公他们俱是一惊。老了,老了,连这个道理都想不到了。这永义家的女娃娃想得甚是周到。
只是眼看着李香糙不相信李家海成,这粮食放哪就成了个问题。
作为村长,村里人有困难自然是先出头的。想也不想的说:“这样吧,香糙他们的口粮先放我家,香糙跟着去那也就是了。”
“这怎么行!”
李永仁斩钉截铁的开口,想也不想的否决了。这要是放在了村长家,我还怎么克扣他们的口粮,这说什么也不行。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连自家老爷子也有些不赞同。李永仁连连摆手,“侄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毕竟不好麻烦海德叔。”
李海德原就看不上李永仁,这会儿他老子还没说话,一个小辈的就cha上话,心里更是把他看低了一层。还真当自己能看上那点粮食不成。
他那点小九九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人讨人嫌,可是这说得话确实是有点道理。别人的家事,自己即使是村长也是不好cha手的。
村里人谁还不知道谁呀,一听李永仁的话就知道他正泛着坏水呢。这李家老大莫不是魔怔了,当老子的都允了的,这儿子再yīn奉阳违,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李海成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下都这个qíng形了,老大还想出幺蛾子,这是生生的把巴掌往我脸上拍啊。
气得他狠狠地顿着拐杖,厉喝一声“闭嘴”。等李永仁讪讪的住了嘴,这才看着李海德笑道:“小孩子家家瞎胡说呢,海德兄弟不要见怪才是。”
这句话一出来,差点没把李香糙笑死。偷偷瞄着站在一边的李永仁,心里怎么也不能把他这已然三十有六的人跟“小孩子家家”放在一块。
听着耳边传来的笑声,李海成定了定神,看来真如那算命先生说得,这老二家一家子都是克我的,这才多长时间,多少年没丢过的人,今天全丢了。
李海德失笑,看着李海成道:“这当兄弟的自然不会跟小孩子家家的小辈计较,只是不知道老哥可是想好了该怎么办了没?我们这是外人的,自然不好cha手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落落清宁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