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术舒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完全与他记忆中的住处一样,那套他一直居住的房子,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间内多了一个灵堂,上面摆着贡品和蜡烛,还有一个框起来的黑白照片。当看清那灵堂所供奉的照片时,何术舒再度僵住,因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他。
然而他还来不及为看到自己的灵堂生出过多的感想,他又听到了那细细的呜咽声,比之自己之前在浓雾中听到的要清晰的多的哭声。何术舒一下子锁定了目标——在那灵堂的角落里,蜷缩在一起的黑乎乎一团。
虽然那只是黑乎乎的蜷缩在一起的一团,但那熟悉的身形,何术舒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小学弟苏奕无疑,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何术舒站在抱成一团呜呜哭泣的小学弟面前,心qíng无比复杂,虽然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时间,知道了小学弟隐瞒了自己的很多事qíng,那些真相让他吃惊讶异,甚至于难以理解,但也不得不承认,不管苏奕做了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直接伤害过他。甚至于他这些年想起苏奕,脑海里大多还是两人相处的美好画面。他的死,更多的也只是一个意外。
所以眼见着苏奕哭成这样,何术舒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障碍的穿透了过去,不由得面露愕然。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虚化的,不仅看上去若有若无,而且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仿佛随时都能飘走一般。这种真实又新奇无比的感觉,让何术舒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现在,真的是在做梦吗?
有过诡异的灵魂附体经验,又死后穿越过另外一个世界,何术舒对这些东西格外的敏感,更别说他眼前的一切是这般的真实。
就在何术舒努力探寻着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梦境的时候,蜷缩在那里的小学弟动了,抬起头来的小学弟,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只是面孔变得苍白无比,往日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红通通的,整个人也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何术舒发现小学弟虽然是正对着自己,但是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视线直接穿过自己愣愣的看向后方,停顿了几秒,才喃喃道:“中午了。”
听到这句话,何术舒正有些莫名时,就见一直蜷缩在那里的苏奕有些迟缓的站了起来。何术舒这才发现对方的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当看清那是什么后,饶是镇定如他,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古怪的神qíng,更是感觉背后凉气直冒。
一切只因为苏奕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紫红色的木质盒子,那木盒上面雕刻了jīng美的图案,jīng致的就仿佛一个艺术品,但是亲手cao办过自己父母后事的何术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个骨灰盒的本质!
何术舒条件反she的看了看自己的灵位,果然那里除了照片和香烛贡品外空无一物……
何术舒纠结的看着苏奕直直走了过来,然后穿过了他,走到了灵堂面前,动作郑重又小心的,将骨灰盒放在了灵台上。
放置好骨灰盒的苏奕,点上了几炷香,cha在了香炉那些即将燃尽的香旁边。
小心翼翼的cha好这几炷香的苏奕,抬头愣愣的看着灵台上何术舒的照片,他看了没一会,眼睛又变得雾蒙蒙的,仿佛魔怔了般的喃喃道:“学长,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学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学长,今天是你的头七,你会回来看我吗?”
头七,本来正默默听着苏奕说话的何术舒只感觉浑身一震,某个关键点仿佛突然被打通了一般,头七!苏奕说……今天是他头七!
头七,也就是去世后的第七日,自古传闻,在这一天,逝者的魂魄会回到家中……
……
……
池清画木然的站在重症病房内,凝视着病chuáng上的人。
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过去,术舒始终没有醒来。
这一个月来,他给术舒转了数个最顶尖的医院,甚至连军医院也转了,但是所有医院使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找到术舒突然昏迷的原因。脑CT,全身检查更是做了无数次,但那些仪器都仿佛失灵了一般,给出的结果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去他妈的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的人,会一直昏迷不醒吗?
每天看着心爱的人躺在病chuáng上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可是这些无能的医生,无能的医院,全部都查不出哪怕一丁点原因,更遑论治疗方案,池清画只感觉在拿刀割自己的心。
有的时候池清画看着那脑电图平缓的波动,都惶惶的有一种是不是哪一天那波动突然就停了的惶恐,而这一切,他却无力阻止。
就在池清画压抑的几近窒息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悄悄的推了开来,然后一个人影溜着边的悄悄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池清画烦乱的皱了皱眉,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轰赶他。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术舒昏迷的这一个月,那顾北达同样也出了不少力,甚至请来了两个国际闻名的脑科专家。虽然那两个脑科专家同样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是池清画知道,对方想要救人的心qíng和他是一样的,在这种时候,多一个人想办法就是多一份力量,所以他这段时间难得的对之格外宽容。
走进来的顾北达非常的安分,他就站在chuáng边静静看了一会昏迷的人,然后视线又把chuáng边的一圈jīng密仪器看了个遍。这段时间因为术舒的昏迷,他们各种求医问药之余,也几乎成了半个专家,chuáng边那些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都能看个大概。所以看完了那些屏幕上波动的数值,顾北达就知道,术舒的qíng况依然算不上好转,甚至于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身体比之之前还要虚弱一些。
顾北达同样急的抓心挠肺,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憋了一会后,出声道:“我要找的那个老中医有消息了,已经派人去请了,过两天应该能把人请来。”
池清画听了顾北达的话,点头道了声谢,因为目前最尖端的医生和医疗器械都没有一点办法,其实他现在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凡是有一点希望的,对术舒的身体又没有伤害的,他都愿意试一试。
甚至于他一直绞尽脑汁的去思索那两天的所有细节,试图找出术舒突然昏迷的原因,因为他相信术舒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可是那几天所有可能造成术舒变成这样的原因他都一一排查了,饮食,意外受伤,全部没有问题,要说唯一可疑的,就是术舒接连做了两次梦,并且在梦里都喊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这个原因,他掘地三尺的也想把那个苏奕找出来,可是仅仅是一个名字,没有任何信息,就连那唯一的电话号码也是假的,想找一个人是何其困难。
池清画甚至想过从术舒以往的生活下手去找寻那个苏奕,毕竟是曾经认识的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可是他在真正找寻后,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术舒的过往,就仿佛被特意清扫过一般,gān净的仿佛凭空蹦出来的一般,根本无法通过这点去寻找那个苏奕。
知道术舒顶级大黑客身份的池清画颓然了,他知道,如果术舒是有意想要清扫什么,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查出什么来。当然他心里也隐隐的有一丝疑惑,因为术舒的过往实在是太gān净了,gān净就仿佛不是清扫的,而是根本从来不存在过。但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池清画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在实在无法通过术舒的过往找寻到有关那个苏奕的信息后,他就放弃了这条道路。
顾北达来了又走了,两天之后,那个被他抱着极大期待,据说医术超神的老中医也来看了,结果一番诊察后,同样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能一边摸着胡须,一边说着怪哉怪哉走了。
又一个希望破灭,所有人无疑都遭受了又一次打击,在这个时候,同在病房里的邵夏蓉看着大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心有顾忌,一番纠结之后最终还是开口了,“清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术舒那孩子突然昏迷了,不是因为生病呢?”
池清画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看向自己的母亲。
邵夏蓉抿了抿唇,神色间也有几分不确定,“术舒这孩子病的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有任何征兆,也什么都查不出来。你之前不是说术舒昏迷之前说过两次梦话吗,叫的还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我就想,是不是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其实有些东西,我们家虽然不信,但是也不能完全否认那些的存在,据说有些厉害的大师,是真有本事的,清画你如果想试试,我可以托关系去请来,毕竟这样一直昏迷着也不是个办法,不管有没有用,也算一个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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