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侯来不及多想什么,“咕嘟咕嘟”瞬间呛了几口水,猛地就往下沉。
吴纠跳下来之后,立刻浮上水面,去寻找齐侯,结果只看到水面上的水泡儿,这齐侯沉底儿就给假的似的,速度奇快无比,吴纠赶忙又扎进去救人。
齐侯身上东西很多,吴纠还是像之前一样,把他的腰带一把扯下来,头冠也扔了,毕竟齐侯身材高大,真的太重了,再加上那些玉东西,就更重了。
吴纠捞着齐侯,齐侯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后来呛了水,竟然又晕过去了,不过晕过去也好,齐侯这一身蛮力,他一挣扎吴纠差点也沉底儿。
吴纠捞着齐侯快速往岸上游,趁着那些追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逃跑。
冬天的水,冷得厉害,吴纠在水里冻得直打寒颤,直接抽筋儿了,吴纠疼的脸色都白了,嘴唇发紫,但是不敢松懈,也不敢松手,使劲拽着齐侯,快速往岸上游。
等他们游到岸上的时候,吴纠感觉抽筋儿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冰凉冰凉的,吴纠喘了两口气,感觉稍微好一些之后,一点儿也不敢停留,快速将齐侯拖死狗一样从岸边往上托,把人拽进岸边的树林里,找了个密实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齐侯晕过去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呛水呛的,不过腹中的水似乎不太多。
吴纠快速将齐侯的衣服解开,让他呼吸无阻,然后将齐侯呛进去的水使劲按出来。
齐侯猛地吐了一口水,又倒在地上,虽然有呼吸,但是呼吸有些微弱。
吴纠看着齐侯惨白的脸色,还有脸上那道大血口子,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难道又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虽然上次也做过人工呼吸,不过当时吴纠就感觉到很不适,毕竟他有洁癖,弄得一身jī皮疙瘩。
后来吴纠喝多了酒,做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qíng之后,吴纠突然觉得实在有点……不太好下口。
不过人命关天,好不容易把人从水里捞上来的,若是真的呛死了,岂不是太不合算了。
吴纠深吸了一口气,捏住齐侯的鼻子,然后低下头去,就在两个人嘴唇将要碰到一起,吴纠打算一狠心就压下去的时候。
就听到“嗬——!!!”的一声,齐侯竟然缓过来了,猛地一口气从嗓子里呼出来。
吴纠吓了一跳,赶忙抬头,就看到齐侯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自己,吴纠赶紧退开,说:“怎么样?”
齐侯眼神还是有些涣散,缓了一会儿,开始猛烈的咳嗽,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脸,虽然刚才两个人贴的很近,不过刚才齐侯仿佛没完全醒过来,也没有注意。
齐侯剧烈的咳嗽着,伸手摸到了脸上的伤口,这才“嘶……”了一声,觉得有些疼,说:“没事。”
吴纠难得见他一脸láng狈的样子,挑了挑眉,说:“我就说跳下来没事。”
就听齐侯淡淡的说:“二哥方才是不是踢我来着?”
吴纠咳嗽了一声,说:“咱们快走罢,恐怕那些追兵会追过来。”
吴纠说着,从地上搀扶起齐侯,齐侯只是呛了水,如今咳嗽出来就好了,体力还是可以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树林里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确保那些追兵找不到他们,这才停下来休息。
两个人坐下来,累的已经不行了,齐侯都觉得累,更被说是吴纠了,方才又是被追,又是泡冷水的。
两个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吴纠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白狄人怎么会在郑国境内?”
齐侯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之前偷袭他们营地的,本应该是卫国人假扮的白狄人,他们还能应付,而且绰绰有余,但是后来又涌进来一支部队,这支部队骁勇善战,而且心狠手辣,数量这么大,看起来是早有准备的伏兵,实在奇怪。
按理来说,白狄人在晋国以北,就算他们真的偷偷越过了晋国,潜伏进了郑国,可是那些白狄人,怎么能如此准确的偷袭他们呢?
吴纠和齐侯一时间都有些想不通,齐侯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着想着,就听到“得得得”的声音,抬头一看,吴纠靠着大树,冷的直打颤,上下牙相击,冷得不行。
他们刚从水中上来,已经入冬,本身冬水就冷,再加上这里不见阳光,又十分yīn冷,湿衣服裹在身上,怎么可能不打哆嗦?
更何况吴纠身体弱,刚才已经体力透支,这时候一坐下来,感觉要死过去了。
齐侯的衣服也是湿的,但是他们现在处境仍然不好说,不知会不会被发现,所以根本不能点明火。
齐侯靠过去一点儿,和吴纠挤在一起坐,说:“现在不能点火,二哥再忍一下罢。”
吴纠也知这个道理,勉qiáng点了点头,似乎感觉到齐侯体温比他高,便紧紧靠过去,贴着齐侯坐着。
两个人刚开始只是贴着坐,不过后来因为真的太冷,就变成了依偎在一起坐着,到最后变成了齐侯把吴纠搂在怀里坐着,饶是这般,吴纠还在瑟瑟发抖。
因为实在没事qíng可做,吴纠又不敢睡觉,怕这么冷直接来个高烧就完了,于是就帮齐侯把脸上的伤口稍微处理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等着,打算等追兵过去之后,再返回营地去跟齐军汇合,他们现在是不能挪地方的,最保险的是明天一早再回去。
齐侯感觉还可以,只是吴纠不太好,一直哆嗦着,后来就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了,齐侯吓了一跳,怎么叫他都叫不醒,吴纠全身冰凉冰凉的,一直打哆嗦,嘴唇紫的可怕。
齐侯当下着急,也顾得不什么了,连忙找了树枝来,将火生上给吴纠取暖。
火一点上,吴纠就有些要醒过来的意思了,齐侯连忙又拍了拍他的脸,把吴纠给叫醒。
吴纠朦朦胧胧的醒过来,赶忙被齐侯扶着坐起来,在火边上烤烤,齐侯说:“你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烤烤,你身子太弱,穿湿的不行。”
吴纠的确冷,湿衣服裹在身上难受的厉害,就哆嗦着把湿衣裳脱下来,结果双手冷的有些发木,活动起来特别的僵硬,再加上衣裳的结子被打湿了,系的更紧,吴纠根本解不开。
齐侯看他解不开衣裳,立刻走过去,蹲在吴纠面前,说:“我来。”
他说着,动作很麻利,“嗖嗖”两下将吴纠的衣服带子解开,然后把他湿的粘在一起的外袍和亵衣一并脱下来。
齐侯的动作一直很利索,结果就在衣裳脱下来,露出吴纠一片白皙肩膀的一瞬间,齐侯的动作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猛地顿了一下。
那白皙的脖颈和肩膀,在湿漉漉的黑发衬托下,在跳动的火光衬托下,竟然白的晃眼,一瞬间齐侯心里猛地一抖,动作都慢了下来。
吴纠发现齐侯的目光灼灼然的,好像火苗一样烫人,实在奇怪,说:“怎么了?”
他说着还往自己后背看了一眼,以为自己背上有什么伤口。
齐侯连忙咳嗽一声,说:“没什么。”
他说着,伸手将吴纠黑色的湿法轻轻拨开,然后将他的袍子脱下来,伸手撑着,开始在火堆边烤衣裳。
第50章 权宜之计
齐国的宫门口,只供奴隶出入的小门旁边,里外各站着一个人,那两个人似乎在低声jiāo谈着什么。
“回禀王子,郑国边境伏击的队伍已经得手,假齐侯也已经混入了齐国奔丧的队伍,很快就能到达郑国都城,只是……”
那穿着粗衣的男人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对面的一个暗红衣裳的男子皱眉说:“只是什么?”
那粗衣男人被他轻飘飘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说:“只是……只是伏击的队伍说还没有成功抓住齐侯本人,齐侯身手颇为厉害,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让他给逃脱了。”
那暗红衣裳的男子脸上露出不愉之色,但是声音仍然淡淡的,也很轻,说:“废物,必须抓住齐侯,斩糙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那粗衣男子立刻说:“是,王子,小人这就回去传令。”
那暗红衣裳的男子又说:“你尽量不要进宫来,只是记住斩糙除根便罢了,随机应变,以免传令的路途遥远,làng费了时机。”
“是。”
那粗衣男子说完,立刻抱拳做了一礼,很快就调头走了。
暗红色衣裳的男子轻轻将门掩上,稍微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准备走了。
只是他没走两步,却险些吓了一跳,竟然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脸上生的络腮胡,样貌彪悍凶残,一双虎目总是像怒瞪着什么,正是齐国的虎贲中郎将虎子。
虎子走过来,那暗红色衣裳的男子主动作礼说:“拜见大人。”
虎子看到他,憨厚的笑了一声,说:“不要跟我作礼,隰朋大哥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让我照顾你哩,有什么难处么?”
易牙笑了笑,说:“有劳大人费心,并没什么难处。”
虎子笑着说:“那便好,那便好。”
他说着,又说:“我不耽误你了,我先走了。”
易牙点了点头,说:“大人请便。”
易牙等着虎子错开往前走,也就往膳房走去,他走出去不远,虎子却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易牙,那双虎目更显得锋利了……
召忽和东郭牙匆忙的在树林中穿梭,那些追兵就像是黏在他们身上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在营地的时候,公孙隰朋指挥虎贲军断了追兵后路,召忽看到齐侯和吴纠冲向树林,立刻就想去追,但是哪想到冲进树林之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再加上前面的齐侯夺了一匹马,已经带着吴纠快速往前冲去,召忽落在后面,一下就被甩开了,后面追兵不少,几个漏网之鱼涌进树林里,只有三骑冲向齐侯和吴纠,剩下的都被召忽拦在后面。
别看召忽身材并不高大,看起来反而像是个文人,但是他的武艺可比谋略要出色,召忽四岁已然是个剑客,在没有入朝之前,他便是个李太白口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那种游侠剑客。
后来召忽才被齐国收拢,与管夷吾和鲍叔牙结jiāo,渐渐有些荒废了武艺,但是大家都知道,召忽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若是真正用到他的时候,宝剑的封芒依然不会消失。
召忽将长剑引剑出鞘,他没有马匹,站在树林之中,一张略微清秀的脸,看起来却像是huáng泉土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脸上都是血迹,但是并不是自己的血迹,而是喷洒上来的,白色的衣裳也全是血迹,看起来异常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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