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舜紧紧勒住马缰,长枪指地,面色冷峻看向阻拦他的男人:“武兴候——你让路还是不让!”
武兴候坐在马上诡秘一笑:“王爷何必呢,咱们何不下马叙叙话,待得宫内大局定了——二殿下说了,不论谁赢,您都还是您的翊亲王。”
祈舜冷笑一声,理都不曾理他,直接道:“武兴侯府本只是没落——今日后必因你而诛灭满门!”
长枪划下,“且看你拦不拦得住本王!”
话音落地,身边两位将领迅速上前缠住武兴候,现在的他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必须速战速决。
“先给本王斩了这贼子!”擒贼先擒王,他当即下令,身后几个将领全都围攻上去,武兴候脸色大变,很快就不是敌手,被斩下了头颅。
刚刚斩下的头颅被抛上半空,随即“啪”的落地,七窍内都溢出鲜血。
那一处的士兵都远远的退散开,毫无疑问被震慑住了。
“若再抵抗,当如此僚!”祈舜冷声喝道,目光冰冷梭巡全场。
“让开——本王保你们罪不及家人!”
这些人都被他震住了,然后,有一个人默默的退开,渐渐的,退开的人越来越多。
皇城易守难攻,但从内破开就完全不一样了,赶往皇城接应翊王的那队金吾卫在副将的带领下杀上皇城门,一拨人牵制虎贲卫,一拨人竭力打开皇城门。
当祈舜奔到皇城前的时候,皇城门终于在金吾卫和城卫军巡查队的里应外合下破开了。
祈舜带着人马长驱直入。
谨身殿内,段祈辉看见走到这里的父亲和侄子。
微微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来和您商量个事儿。”
隆平帝牵着孙子的手,冷笑环视殿内:“你就是这么来见朕的。”
段祈辉微笑不语。
“哼。”隆平帝冷笑一声,丝毫不见慌乱,从容不迫坐到谨身殿主位上,玄澜跟着走上去站到他身边,神qíng镇定。
段祈辉皱了皱眉……隆平帝那是一辈子大风大làng走过来的,再怎么镇定都不过分,但他那个小侄子,要说一个自小被长辈捧在手心的孩子能有多少定力,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是他人都站在这了,已经毫无退路。
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bī宫……朕这辈子也有让人bī宫的一天。”隆平帝稳坐huáng金龙座,气势丝毫不弱:“朕且问你……昭儿,是你下的手?”
那声音低沉威严,回响在空空dàngdàng的大殿里,像是神明的诘问。
段祈辉竟然难得有些恍惚,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笑了起来:“……当初儿臣被您立出来,当做大哥的磨刀石,您可曾想过……您最看重的继承人,最后会死在这块磨刀石的算计之下?”
隆平帝不置可否,淡淡道:“那么勾结犬戎人的也是你了?”
“父皇严重了……什么叫勾结,”他皮笑ròu不笑扯了扯嘴角:“犬戎人想昭明死……儿臣也想昭明死,一拍即合罢了。”
隆平帝有好半晌没有说话,垂下的眼眸掩盖了一切,最后他开口说:“你知道朕为何宁愿立玄澜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为储,都不立你吗?”
段祈辉明显有些错愕,显然没料到隆平帝会这么问——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很多回,然而每回都无疾而终,只能归咎于父皇对大哥的偏心。
隆平帝看着他微微摇头,不屑一笑:“——你若真把这天下看做是你的,又怎会拿他和外敌做jiāo易?”
段祈辉脸色一变,瞬间涨红又变成青白,心里恶意喷涌出来,几乎口不择言道:“……总归最后它成不了大哥的!
想到已经死去的大儿子,隆平帝的脸色一下子颓丧下去,像是疲累至极。
段祈辉却没有耐心继续纠缠下去了,上前一步道:“父皇,拟旨吧,儿臣还是会供养您安享晚年的。”
隆平帝神色倦怠,只是淡淡挥了挥手:“应龙卫。”
空气dàng起波纹,以应德为首的五百应龙卫渐次从黑暗中现身,齐齐道:“应龙卫听凭陛下差遣!”
段祈辉脸色大变——应龙卫是太祖皇帝遗留下来的,由历代帝王掌握的绝密力量,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父皇身边有暗卫守护,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然成编制了。
宫殿的大门轰然关上,他带来的士兵围在他身边,而在最外围,站着一圈黑衣的应龙卫——那些人穿着呆板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面无表qíng。
“朕还记得你小时候身体不好,”隆平帝突然说道:“待你年满十六选封号的时候,特地给你选了一个‘康’字。”
似乎没有想到最后这个被他bī宫的父皇竟然会和他说这个,他错愕许久,不得不苦笑:“那您当初……又为何要把儿子立出来?”
“不是朕要把你立出来,是你自己要跳出来……你自己若对那个位置没有念想,旁人再怎样,还能迫你吗?”
段祈辉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是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然而让他心甘qíng愿的做一个闲散王爷……他如何甘心。
最后他沉默的笑起来:“儿臣自己选的路……虽死无悔。”
从十多年前他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本来就是拿命在赌,赌输了自然就是死。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隆平帝起身负手往回走,语气淡漠。玄澜看了看被围困在殿中央的人,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领命!”应龙卫领命,殿中黑影闪动。
最后祈舜和金吾卫里应外合,突破皇城守卫赶过来的时候,谨身殿大局已定。
谨身殿的大门dòng开,鲜血一直流到台阶下,殿门口躺了一地的尸体,而在最前方,段祈辉仰头跪在地上,一把泛着冷光的黑剑从他后心dòng穿而过——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双目圆睁,已然没了气息。
祈舜走过去,阖上他的眼睛,低声道:“康王,bào毙。”
第37章 清洗
康王,bào毙。
八月十五这一天的清晨,太阳从遥远的东海升起,将天地从黑夜中唤醒。华京城如往常的无数个清晨一样,从夜晚中醒来,短工开始劳作,市集开始喧闹,商铺开门迎客,大户人家的仆役丫鬟也都准备好了一切,服侍主子们晨起。
八月十五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当这些当权的大臣们或者从自己夫人屋里或者从侍妾chuáng上醒来,睁眼一看天色尚早,还想回身搂着身边的女人睡个美美的回笼觉的时候,或者心腹或者管家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顾不上礼数:“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些官老爷们通常眼皮一跳,不悦的就想斥责,然而尚来不及开口,心腹在他们耳边一阵耳语,就惹的他们脸色大变,当即就从chuáng上跳起来,再也没什么温香软玉的心思,只听得他们声嘶力竭吼道:“赶紧去打听!打听清楚立刻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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