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林安就趁机给李长宁安排了帮他管在善堂教书的那些临时夫子的伙计,还要李长宁按照他写的计划书,把下半年里,每隔一日去教导那些孩子的夫子名单都定好。
这些事qíng看着简单,可是处处都要和人打jiāo道。而且,善堂请的那些夫子,都是一边读书,一边想为自己赚名声的秀才或是童生,只少少几个是举人——不过若是举人的话,大多一两个月才会去善堂一趟而已。那些为了赚名声的学子,自然是不肯要束脩的。可惜就是因为他们不要束脩,他们就会想要趁着自己方便的时间才来教书,如此一来,时间相护冲突等等,都需要有人来调节。
林安原本手下是有些家仆的,可是那些事qíng又不好令家仆去和那些读书人谈,而张灿也被他支使的团团转,现下看来,正好把李长宁弄去做这些事qíng。
李长宁终究是年纪小,闻言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然后才忙忙答应:“应该的应该是!既是善事,长宁愿意去做!而且一定会尽量做到最好!”
林安立刻满意了下来。有人就有冲突,他就看看李长宁怎么慢慢成长罢。
李家不但是李长宁上门来道歉了,李太太也去了林家,见了林姝,除了绸缎人参那些感谢林安的礼物,还特特送了一整套的金头面和几件珊瑚、珍珠首饰过来,送给林姝。
林姝虽是闺中女子,可因着家里没有长辈,她自然羞涩不起来,当下谢过李太太,不提李长宁,只和李太太说起这衣裳首饰。
李太太眉眼含笑。她对这个小儿媳妇儿倒是满意的很。虽然有些妇人,总不喜欢儿媳过于qiáng硬,可她因着丈夫不给力,自己都qiáng硬了一辈子,哪里还能看得上软软糯糯的女子?
见林姝一面和她说话,一面还能打发下人出去gān活,整治出一桌很是像样的酒席,当下就更高兴了。
“说来还是我这小儿子有福气。小时候贪玩,有两个哥哥护着宠着,就是比他小的两个妹妹,才那么一丁点大,就知道小哥哥经常被娘骂,可怜的很,一定要给小哥哥打掩护。”李太太笑得眼纹都出来了,看一眼林姝,道,“等长大了,他两个哥哥连着考了好几年秀才都没考过,偏偏他一考就考中了,连带着还让他大哥也考中了。”
林姝抿嘴笑:“厚积薄发,大哥是到了该考中的时候了。二哥也才十九岁,十九岁的童生,就是放到京城,那也是要人人夸的。”夸了大哥夸二哥,却绝口不提最小的李长宁。
李太太听了就笑,只觉这小儿媳妇儿选的再好没有。
待她要告辞的时候,林姝送了一台可以放在桌子上的小小的双面屏摆件,还送了她亲自做的泡椒凤爪和一些其他的吃食,道:“也没有特意做。这些都是家兄平日喜欢吃的,还请太太莫要嫌弃。”
李太太哪里会嫌弃这个?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就回家了。
一应吃食,除了给自己和老爷那里留了一部分,其余的都送到李长宁那里去了。
连带着那间小屏风摆件。
李太太刚让人把东西送了过去,换了衣服,正要问家中事务,就见李长宁风风火火的捧着那小屏风摆件就冲了进来。
李太太见了,掩面就笑:“怎的急成这个样子?跑那般快,就不怕拐了脚,明个儿没法子去给你大舅兄gān活?”
这倒是玩笑话了。李太太是jīng明人,自然看得出林安是在教导李长宁,给李长宁派的活也不是随便派的。平白说一句而已。
李长宁却急了:“不、不是gān活,是大舅兄在教我……”
李太太凭空点了点他,但笑不语。
李家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并两个姑娘也都来这里请安,大少奶奶手里还牵着个小姑娘,正是李长宁唯一的小侄女。
小姑娘眼睛清亮,当下就看到了李长宁手里的小屏风,立刻就叫道:“小叔小叔,婠婠喜欢那个,那个给婠婠好不好?小叔小叔——”
李长宁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当下就把小屏风护在怀里,瞪眼道:“这个可不能给你玩。”然后看向李太太,“娘,这个是哪里来的?我看这屏风上的两面画,绣的极有灵气,想来必是照着哪位小有名气的画师的画做底子来绣的。只不知那画师是何人,我可有缘一见?”
李太太登时就笑了开来:“谁知道你有没有缘一见?等成亲了,你自去问你媳妇儿去!”
众人登时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太太今个儿是往林家去了,既从林家回来,这小屏风可不就是林家送的?而林家打理家事的,正是李长宁的未来媳妇儿。
李长宁呆呆的“啊”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李长宁小侄女还道:“原来是小婶子做的,那祖母让小婶子再给婠婠做一个好不好?”
李太太还没说出拒绝的话,李长宁就又跑了回来,道:“不行不行,大舅兄说了,这双面绣她一年最多只能做一件,而且有孕或生病的那年都不许做。若要做,也是要做大舅兄定好的尺寸。为了这个,大舅兄还让她发了毒誓,才肯让她学的。”然后蹲下。身来,认认真真看着婠婠道,“所以啊,婠婠,你要喜欢,小叔给你去别家买,千万别开口让你小婶给你做,记住了?”
一众人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李长宁脸上泛红,举起拳头对着小侄女威胁了一下,见小侄女要哭不哭的答应下来,登时就往外跑去。
李家大少奶奶叹道:“到底是个护媳妇儿的。”
李太太闻言只笑,心中想到那位县太爷不让自己妹妹多做双面绣的缘故,微微一叹。再细思一回,又觉自己的小儿子,当真是好运气,找到这么个肯疼妹子的大舅子。
李家如何欢喜找到这么个儿媳妇儿暂且不提,林安却是调教两位妹婿调教上了瘾,常常都要把两人叫过来,问善堂和婴儿村的进展,问罢公事,还要问二人的学问。
李长宁还好,他因着家里人都是读书人,父亲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好歹是个举人,但凡他不懂的地方,父亲都能为他解答。再不济还有两个哥哥帮着他想答案。
张灿却是在这方面吃了亏。没法子,他们家数代前是从商的,因此才会积累下大笔的财产。后来到了他曾祖时,因不愿意再被旁人轻贱,这才弃了从商一事,安心做个守着原先家产的富户,即使如此,张家也是从这位曾祖开始,一直到了第四代张灿,这才开始能参加科举。
再加上张家数代单传,也没甚好亲戚兄弟来帮扶,因此张灿对着林安布置下的功课,那才是真正的苦大仇深。
不过,就算是再苦,张灿也没说一过一句放弃。
他原先是有些天真,总觉得这世间父母,无不疼爱子女。而子女喜欢的人,父母也会跟着喜欢,跟着在乎。可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的母亲虽然不怎么为难过婉儿,可是在婉儿仅仅一年没有身孕,兄长有可能几年不回华阳县的时候,以婆母的身份,还是给婉儿送了那等生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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