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猎户。
很想猎户快些回来。
猎户原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时,林安还不曾那么想念猎户。总觉得猎户始终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他一唤他,猎户就会来到他旁边,然后用那双黑亮黑亮的眸子看他。
可是,等到猎户走了,还是远远地奔赴战场,林安却是要每日都让自己忙起来。因为只要忙得头昏脑涨,他才能不去想猎户,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chūn梦,不去把猎户放在心口念了又念。
林安不知道猎户在战场上,是否有时间来想他。可是,他真的很希望猎户能回来。
就算是没有得到功劳,不能让太子将来改变户婚律,他也认了。
反正、反正他们都已经滚过chuáng单了不是?反正他们已经是jian夫yín夫了不是?反正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那,还有甚么好介意的?
如果猎户真的坚持要成亲……那他就把自己的弟妹和亲近的朋友夫子请来,在自己家里办个小小的婚礼,穿一回红衣,这不就好了么?
猎户那么喜欢他,他总能哄猎户开心,让猎户放弃那件事qíng的。
只要猎户能安全回来。
林安叹口气,又慢慢坐直身子,开始继续读书。
不管猎户如何,不管那个失踪的天子是不是还没被找到,明年的chūn闱,他总要参加的。
因此读书一事,他也不能放下。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注定他要读不下书。
家仆很快来报:“爷,咱们华阳县的县太爷,使人拿了帖子来请您去华阳县一趟!”
林安一怔,接了帖子正要细看。
那家仆又道:“送帖子的是个少年郎,长得俊俏,小的问过了,那少年郎不是县太爷的家仆,而是县太爷的表弟,说是叫陈恪。”
林安立刻明白,那位县太爷,这般来送帖子请他,是为了甚么了。
第63章 要进京的小解元
陈恪其人,就是张灿的母亲张太太,曾经说与林安听的那个县太爷的表弟,已经考中秀才的少年郎。
而张太太之所以会朝林安提及这个人,自然是为了陈恪之母,曾经暗示过她,如果林安中举,并且愿意写下亲笔书,表示愿意长嫂为母,心怀宽大地将陈恪的两个弟妹养大,供他们成婚出嫁,还要把家产平均分配,之后也要“如亲母”一般疼爱弟妹,那么陈恪娘就愿意来林家提亲。
林安默默想了一会陈恪娘的各种要求,心中记得,自己那时是直接拒绝了这件事。
陈恪娘或许是病危之际,担忧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才不得已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
可是林安心里,林姝是他的亲妹子,打小就活泼爱笑,知道逗他开心,当年他们家里还穷的叮当响时,林姝才八岁,就知道叉着腰把上门来碎嘴的婆娘给骂走,也是八岁的时候,就能够把林平和秦茂两个三岁小儿给照顾的有模有样。
现下林婉出嫁了,林安身边的事qíng,家里仆从的事qíng,大都是已经虚岁十二的林姝在打理,半点不让林安cao心。
且林姝当初被刘夫子取了一个“姝”字,一是因着林姝太过活泼,刘夫子才取了“静女其姝”之意,想要压一压林姝的xing子;二来么,也确实是因为,林姝的相貌,的确当得一个“姝”字。比起林婉的温婉可人,林姝更加漂亮鲜活,惹人注目。
这样的妹妹,林安哪里舍得嫁给陈家,还要写下那些不公平的条款?
林安仔细看了一眼帖子,见县太爷的帖子上并未提及婚事,只邀他这两日随时回华阳县县太爷的别居赏jú吃蟹。
林安现下刚成了举人,却是不好推脱县太爷的邀请。尤其这位县太爷还是秦修然曾经的男妻……林安是不敢说自己不好奇的。
是以稍稍想了想,林安只得放下书本,然后找人备下礼,跟林婉林姝说了一句,就骑马往华阳县赶去。
林安原本是不会骑马的,但是来到古代后,除了骑马,骑驴,就只能坐在马车或船上赶路。
他原先身子不好骑不了马就算了,现下身子好了,当然要骑马出行。
好在猎户从前教过他骑马,这才能骑马赶去华阳县。
虽然这样一来,免不得要和那个陈恪打声招呼。
陈恪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少年秀才,原本应当眉目清朗,志得意满,可是林安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时,却一眼看出了少年眼中的郁气。
林安稍稍一怔。
陈恪却已经很认真的上前拱手行礼,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
林安立刻明白,这个陈恪,应当知道他母亲要给他求娶自己妹子的事qíng了。
不过这陈恪大约还不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答应,现下更不会答应。
林安微微颔首:“陈公子莫要客气。”
陈恪似是一愣,腼腆笑了一下,骑马退在一旁,不再找林安说话。
他并不糊涂,林安方才那一句“陈公子”,还有疏离客气的目光,陈恪看过听过,就知道这位少年解元,不曾看上他。
其实也是,就他家里的qíng形,还有他那位母亲……陈恪纵使是再不愿意承认,也知晓大多数疼惜女儿妹子的人家,根本不会和他结亲。
二人一路无话,赶在中午前,就到了华阳县,县太爷的别院。
县太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县太爷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头上戴了白玉簪,腰上挂着一枚白色玉佩,很是俊逸潇洒。
林安下马就要拱手行礼。
县太爷双手拦住,浅笑道:“子默勿要多礼。待明年chūn闱殿试过后,你我便要同朝为官,何必如此拘礼?”
子默是林安的字,是刘夫子在林安考乡试前取得。取自huáng庭坚的诗句“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期盼林安身在官场,切记谨言慎行。
林安只道不敢。
县太爷却笑道:“我看过子默的文章。子默文章轻灵隽永之余,不忘关心民生,爱惜百姓。我从前虽只和子默有过一面之缘,却如同已经相识数年的老友,不愿白首如新,但求倾盖如故。”
林安没想到这位县太爷会想要与他jiāo好,心下不明其意,只是对方姿态放得这样低,却也拱手笑道:“宋大哥如此,正是子言之幸,求之不得。”
县太爷姓宋,名瑜,字乐瞻。
林安唤他宋大哥,果然让宋瑜笑容更深。
二人谁都没有提陈恪的事qíng,宋瑜只带着林安看他别院的景致,待到饭时,就令家仆将蟹宴摆在四下皆是水的亭子里,与林安划船到亭子上,吃蟹饮酒。
二人并不论诗词,只论民生。
林安初时还在怀疑宋瑜此举的目的,到得后来,见宋瑜果真是关心百姓生计,并非只是一心追求自己官位之人,心下感慨之余,倒也多了几分真心。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到得一场蟹宴吃完,又赏了jú花,却当真已经“倾盖如故”。
毕竟,宋瑜曾经做过秦修然男妻,从他十六岁中了秀才后,就嫁给秦修然,及至六年后院生涯,幡然悔悟,重新拾起科举之事,三年后中举后又考中进士,于殿试之前,向秦修然讨得一份休书,终于重获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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