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镜神奇若此,即便每十年才开放一日,亦有无数宗门修士和散修毫不犹豫的付出大部分身家,就为了能进龙门镜闯上一闯——这一闯,或许是死,或许,就是活呢?还是找到机缘后,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活着!
世家修士,哪个不向往qiáng大和尊荣?
因此莫长生和莫长忧来到龙门镜入口处时,就看到了无数疯狂的修士。
莫长生打眼一看,就觉宗门修士和散修泾渭分明,宗门修士大约占了七成,足有两千多人,而散修则只有八九百人,还不到一千。
莫长生微微皱了皱眉,就和莫长忧一起站到了散修的位置处——莫长生如今是有宗门而不得归,而莫长忧,则是不愿意去宗门聚居地去,毕竟,与其和诸多并不相熟的同门师兄弟在一起,还不如和他的亲弟弟在一起,生命安危更有保障。
“想不到,竟有那么多人。”莫长忧虽然在宗门之中不曾参加过什么秘境历练,可他却在宗门看过不少秘境开放时,诸多修士进入前的qíng形,“这却是我见过的等待进入秘境最多的人数。”
莫长生闻言道:“实在是龙门镜太过神奇。即便修士进去之后,找不到任何的机缘,单单凭借着龙门镜修炼一日抵外界十日,还有龙门镜内浓厚的灵气,就足够诸多修士倾家dàng产,只为进龙门镜一观。”
兄弟二人说的话并非密语,因此也没有避过旁人。好巧不巧的,他们兄弟二人所占地方的不远处,就站着凌昀还有那日前来问莫长生买酒的几人。
他们并不识得莫长生新换的书生面容,却记得在坊市上摆了好几日摊、卖出的丹药比寻常丹药品阶更高的莫长忧。
“这位道友和小友所言极是。”丁宏正是那日向莫长生开口买灵酒的筑基中期修士,主动走过来与莫长生二人搭话,“早就见这位小友在坊市卖丹药了,不想今日,竟能见到炼制那些上好丹药的丹师,实在是幸会幸会!”
丁宏身后之人,亦主动冲莫长生拱手行礼。
莫长生和莫长忧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这几日的意图。
虽然莫长生并未表明自己的丹师身份,但莫长忧却是顶着那张脸在坊市卖过筑基期丹药的,而二人此刻又这般站在一起,也难怪这几人会如此大胆猜测了。
而他们猜到自己的丹师身份,且会上前搭话——想来却是为了能在秘境历练时,多一个保障,毕竟,只要有丹师在,他们就少不了丹药。即便是没用上莫长生这个丹师,莫长生一进秘境,还能不采灵植么?他们求得也不多,只要能跟着莫长生采摘些上好的灵植,那也是不虚此行。
莫长忧还是练气期的修为,不好在几位筑基期修士没说话前答话,只退后一步,站立不动。
莫长生这次服下易容丹,幻化的容貌是一位清雅书生模样的修士。闻言微微一笑,便收起手中扇子,颔首道:“道友好眼力,只不知,诸位道友,该如何称呼?”见几人惊喜的神qíng,他忽又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含笑道,“却是我忘了先介绍自己。在下丹师林生,这位是在下的兄长,阵师林忧。”
丁宏几人不可谓不惊喜了。
他们原本想着,只要能搭上这位丹师,纵使是还要带上那个练气期的累赘,他们也认了。可几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他们眼中练气期的“累赘”,竟也是个不可小觑的阵师!
虽然这阵师只有练气期的修为,可对于兄弟几人中,只有一个外人凌昀识得些阵法的几人来说,显然是太过惊喜了。
丁宏忙布下隔离阵法,道:“却是巧了,两位道友是兄弟,我等三人,亦是兄弟。在下丁宏,这两个是在下的弟弟丁湛、丁岩。我等皆是体修。”先介绍过两个弟弟,他才将凌昀让了出来,“这位是凌昀凌道友,虽然断了一臂,行动不太方便,亦懂得一些阵法。”
丁宏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意味深长的紧,凌昀面色刹那间一白,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冲莫长生拱了拱手,却是看也不看莫长忧一眼。
莫长生见这凌昀没有认出自己,倒也不奇怪。毕竟,以凌昀的自傲,想来是不会觉得他现下的修为能有筑基后期的。
丁宏与莫长生兄弟搭上了话,立刻攀谈起来。
莫长生这才发现,丁宏三兄弟面色看着年轻,实际却都有七十多岁了。他们生在五灵大陆修真界的边缘,自最小的兄弟丁岩出生后,就接连丧父丧母,兄弟三人只能互相扶持着开始修炼。
他们修炼初时,什么也不懂,只跟着一个过路的体修学了些皮毛,便开始莽莽撞撞的在修真界闯dàng。这些年来,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几乎是哪里有秘境他们就往哪里跑,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不为其他,只为了不想白白活了这一场。
“我们三兄弟困苦几十年,天道若有眼,想来,也不会让我们忙活百年,却依旧半点好处都得不到。”丁宏叹道,“其实我们三兄弟所求并不多,我们修炼之初,功法正是下下之乘。这些年来,我们虽然也攒了些灵石,一次跑去拍卖会,一次在东九洲白家有名的店铺,两次都花了大笔的灵石,偏偏买回来的功法,堪堪修炼到筑基后期,待结丹后,我等要何去何从,却是毫无办法。”
修真界的散修极少能修炼成为高阶修士。不是因着这些散修修炼上不努力,而是因着他们从一开始,就得不到好的功法,得不到正确的教导。
丁宏见丹师两兄弟凝神细听,就把他们三兄弟在外闯dàng时,遇到的比他们更悲剧的散修之事挑了几件说了出来,以求同qíng。
莫长生和莫长忧并非不知丁宏此举的目的,可是两人都没有阻止丁宏的意思。
莫长生原先就跟兄长打算好,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凌昀,以绝后患;而莫长忧……则是第一次听说,这修真界,竟有那么多比他过得更悲惨之人。
“我们三兄弟曾偶然路过东九洲白家,好巧不巧,碰到了白家的一个炉鼎。那炉鼎是个女子,原先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后来家乡来了一位‘仙人’,看中了她,要带她去求长生。结果那女子欢欢喜喜的来,末了却只落到令人不耻的炉鼎境界。全身上下,除了脸和手,无一块好ròu。我们碰到她时,本来是打算直接躲开的,结果却被那女子叫住,许以重金,帮她做一件事。”丁宏看向莫长生二人,“两位道友请猜,这女子所求乃是何事?”
莫长生二人还在沉吟,一旁被忽略的凌昀却冷哼一声:“还能有何事?左不过是要求你们带她离开!”
丁宏摇头。
莫长忧缓缓开口道:“这女子既是做过炉鼎,想来最会察言观色,见到你们的神色,大约就猜到几位前辈不yù多事,绝不会冒着得罪白家的危险而救她。所以她所求,必然是一死。”
因为,唯有死,方能解脱。
众人皆惊讶地看向莫长忧,见莫长忧神色淡淡,仿佛说出那些话的不是他一般,又都看向丁宏。
丁宏叹道:“正是如此。我等三兄弟虽算不上善人,为了生存和修炼亦杀过不少人,其中亦不乏无辜之人,但却从不曾在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那女子眼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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