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不管别人说什么,执废都能保持淡淡的表qíng听完对方的话,不cha一句,等对方说得累了,便不了了之了。
闻涵说这是涵养,修身养xing,“反正小的没有殿下的定力,是做不到这般了……”叹叹气,闻涵总会露出无奈的笑容。
执废却觉得并非闻涵定xing不足,而是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事qíng,人往往会在面对朋友qíng义的事qíng上比面对自己的事qíng要在意得多,如果换做那些难听的话是对闻涵说的,闻涵说不定还会在对方喘口气时递上一杯水。
为别人着想的多,为自己着想的少,这就是对待自己重要的人的态度。
殷无遥正是在乎执废,才将他留在信都。
帝王的心思虽然难测,可帝王终究是人。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七qíng六yù;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缺陷。
或许殷无遥对丹鹤用的手段比执废猜想的还要卑鄙毒辣,但这只是他遵循内心而做出保护自己的行为。这个男人在面对感qíng还很稚嫩,他只能用手段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安,保护那颗因qíng悸动的心,同时不可遏制地想要得到眼前的人。
想要得到,却还是放他自由。
执废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想起了在山寨里与殷无遥单独相处时的qíng景。
自殷无遥离开以来,执废总让自己的思绪围绕在信王的事qíng上,无论是与赵慕箫之间的jiāo谈,还是观察信王府,观察徐彦,让脑子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想到殷无遥了。
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如果是个不择手段的皇帝,无论执废愿不愿意,只要喜欢就一定要到手的话,那么执废还会恨他,还有理由远离他。
可殷无遥没有这么做,尽管他向执废说出了心意,却没有qiáng迫执废。
这份qíng感,堪称温柔。
第49章
有人叫住了执废。
“喂!你!能帮我把那个取下来么?”
啊,我?那个是……
是被风chuī到树梢上的手绢,绣着几朵颜色雅致的花,可惜离得太远无法看清是什么样的花朵,看上去对于那位姑娘来说十分重要的样子,穿着王府下级侍女衣裳的女子神色焦急,如果不是笨手笨脚的,真想亲自爬上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取下那方手绢。
执废抿了抿唇,看看四周,却没有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人,王府的偏院本来就没几个人,侍卫偶尔三三两两会过来巡逻,眼下却没有一个侍卫,只见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聚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不时掩嘴而笑。
女子眼睛不大,脸颊上点着几点雀斑,眼神却gān净澄澈,一眼就能望到底般的单纯,“求你了!求你了!”
执废微微叹口气,他的身手不算好,这些年得了宋景满的指导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试试看吧。
慢慢攀上枝gān,一点一点挪动身子,衣料摩擦枝gān的时候还蹭掉好几块树皮,积了灰的树皮揩到执废素色的衣衫上,执废皱了皱眉,尽量不往下看,只朝着目标一步一步地挪动。
自嘲般地叹着气,执废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拼上xing命,虽然没有那么严重,那一瞬间,脑子里确实想到了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就匆忙离开的殷无遥。
时间确实可以冲淡一切,这几天下来,执废更多的是担心殷无遥在西北的事qíng,以他的为人,计划应当是万无一失的,而且帝王给人的感觉非常可靠,说担心或许是多余的,但是心里总会觉得牵挂,也许是习惯了身边有殷无遥的存在,很多事qíng变得理所当然。
相反的,殷无遥从前对他做的事qíng,或是曾经对他怀有的疑惑和恨意,都渐渐变淡了起来。
记忆尚存,只是心境变换了。
有些事qíng放开了,就觉得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比如他曾经的坚持,比如他幼稚的固执,比如他的刻意回避。
现在想来,都是十分可笑的。
离开殷无遥,反而变得清醒了许多。
视线偏移,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上了树的中上部,虽然不算高,却能看到偏院以外的王府的地域了,王府真的很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就像一个隔绝外界的世界一样,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高墙内的人们。
而在这如此广阔的土地上兢兢业业的人们,都是围绕着一个人在生活。
信王。
从执废所在的高度上看,是不到那座古旧的三层塔的,但是也能看出哪些地方有重兵把守,哪些地方相对重要,作为必须的qíng报,执废看了几眼就牢牢记在心里。
并不是为了殷无遥的命令或是他的愿望,而是执废自己想要这么做。
与其做个被殷无遥保护得好好的温室里的花朵,不如真正地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虽然执废知道帝王不可能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王府里,至少暗处会有影卫的保护,但是影卫们不可能会听执废的命令乖乖出来,他们只会听令于殷无遥,只有他们的主上的命令他们才能行动。
揭开信王的神秘面纱也好,调查信王府的管家的怪异也好,自从来到信都以后,似乎一切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扯到了一起,一步步将执废牵引到一个地方。
不管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执废忽然觉得心里多了一份安宁和坚定,相信总会把一切都弄清楚的。
包括殷无遥那番话里的遗憾,还有为什么执着于让他到信王府上的事qíng。
“对!再往右一点,还差一点啊!呀——小心!!!”
女人尖叫的声音分外刺耳,执废微微皱着眉头,连身体腾空的感觉都没有去留意。
很吵,真的很吵,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对付女人啊。
母妃也是,绿芳也是,萧妃也是,不管是好心还是歹意,她们的眼神总会让人软弱,没法不让步。
唔……似乎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这之后会不会被沐翱骂呢,只要不告诉沐翱就好了啊,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沐翱来?
怀念起沐翱在耳边斥责自己的声音了。
就像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摸索,跌跌撞撞地走着,前方的光明一点一点地多了起来,直到整片视野变得明亮。
珍稀的奇花异糙,jīng致的神shòu雕栏,优雅gān净的凉亭,青石铺成的细长小路,蜿蜒到花园尽头。
这里是……御花园,皇宫?
这是,梦?
花丛中一袭宝蓝色的身影渐渐变得明晰,修长的身材温雅的举止,就算背对着自己也能感觉到那人的气度不凡。
他双手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在低声说着什么。
黑色柔顺的长发随着风缓缓飘动着。
“很快……很……快……”
他在说什么?
风太大,真的听不清啊。
头很痛,痛得就像要裂开了一样,眼前明媚的景色瞬间被黑色吞噬,一点都没有残留,消失得gāngān净净。
勉力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不知道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只见眼前昏暗的室内孤单的烛火明明灭灭,火焰不时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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