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皇子_孺江/不虞【完结+番外】(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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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在看到殷无遥关切的眼神时还在质疑对方的可信度,是不是利用,利用自己为了什么目的。

  到最后,他嘲讽地笑着自己,利用又如何呢,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自己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

  殷无遥不是他的父皇,他也不是什么皇子,不过是盗窃了别人的身份而活着的别的世界的人罢了。

  他为“执废”塑造了一个平淡的生活,有着温柔贤惠的母妃和侍女绿芳,青梅竹马的朋友沐翱和闻涵,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几位皇兄,还有高深莫测的父皇……

  这一生都像是一个演员在舞台上,活着别人的生活,说着别人的台词。

  那么演员自己呢?

  演员没有自我的。

  沉重的压迫感袭来,执废觉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就像是被按在水里一般,挣扎着,却有越来越多的水灌进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里,无法呼吸的恐惧和对光明的向往让他不断地挣扎,可挣扎的动作越大,就越是痛苦,有越来越多的水不断地灌进身体里。

  真的就像身处在水中,抬头是一片深蓝色,水面上泛着金灿灿的阳光,波光粼粼的,感觉好遥远。

  眼睛酸涩,手脚无力,胸腔中最后一点氧气也消耗殆尽,肺叶里满满的灌的全是水。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各种qíng绪涌了上来,那褪去了演员外衣的本质开始叫嚣着。

  悔恨……这种心qíng,真是很久都没有试过了。

  第52章

  没想到会有两次因为窒息而死的经历。

  执废陷入了身处水中的幻境因挣扎而面容扭曲,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感受。对比那时候丹鹤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所体会到的绝望更加深刻,内心坠入更加黑暗的世界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无法屏住呼吸的执废因为身体的排斥反应而不断地咳着,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可不管怎么用力,那种死亡的濒临感依然环绕身周,无法排解。

  连最基本的呼救都做不到。

  感觉有一股软软的触感接触到了自己的皮肤,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软糯的东西接触到皮肤以后就慢慢地渗透皮肤,甚至连经过骨血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执废拼命地睁开眼睛,视野却一片黑暗,手脚冰凉,全身都很难过,被一股讨厌的力量纠缠着,几乎要与自己的骨血融到一起。

  那股力量似乎要摸索遍执废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灵魂深处,像完全曝光在阳光下,心里充盈的担心害怕甚至远超过窒息的死亡感。

  像是有一只手,把自己的所有都捏在手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力量撤离了执废的身体,浓重的窒息感也渐渐褪去,得到自由的执废拼命地呼吸着空气,一瞬间重生的喜悦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只要是人,就逃脱不了这软弱的一面。

  迷迷茫茫的幻境慢慢撤去了烟雾,周围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但是室内还是一片昏暗,不同于之前的御花园,这次却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执废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帘幕后面一个不甚清楚的身影,和连日来的梦境相似,却又有些陌生感。

  或许这不过是梦境的又一种欺骗而已,被人拿捏于鼓掌之间的感觉真的很糟,经历过生死和意志的摧残,执废只有支撑这残破的身子等待那人的一个答案。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自我,还有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志向,只秉持着最后一点不解和疑惑,跌跌撞撞地向那人走去。

  帘幕后的人影动了动,那人从案前缓缓站起身来,如和煦日光般甘醇的嗓音在别无二人的地方响起,“执废也好,庄闲也罢,你受何人之命来此?”

  执废动了动唇,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而直接说了,“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吗……”

  听见那人一声轻笑,似乎帘幕也跟着动了,“是吗?若是没有听信他人的话,你此刻又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

  若是没有殷无遥的一番话,他或许会回到宫里继续做个平庸的太子,或许会随着殷无遥前往西北战场,可无论哪一种结局,终究是离不开殷无遥。

  他发现,甚至连他的思绪也常常被殷无遥占据,很多时候无法正确地判断局势,他真正想做的事qíng……

  头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执废不敢去揭开那个答案,那个或许他的心底里已经猜到几分的答案。

  “前、前辈……”执废无助地望着帘后之人,微弱的声音里带着痛楚和对现实残酷的害怕。

  “这一声前辈倒是叫得不错。”似乎对执废对他的称呼欣赏有加,帘后之人朝执废迈出一步,“从移魂转命之术上看,你或许还真应该叫吾一声前辈。”

  移魂转命?!

  执废睁大了眼睛看着从帘幕后走出来的人,虽然已经时隔多年,可那张脸执废却依然记得清楚,那人竟然是信王!

  塞上风沙,经年不减,长河落日,雁鸣孤绝。

  军帐之内,两条伟岸身影在沉默中对峙。

  “你真能下定决心对付你的族人?”帝王语气轻佻,似有故意惹怒对方之意。

  “哼!这话该是我问的才对,”沐丹鹤气势不减,也并没有轻易被对方惹怒,只是心中不快,不吐不行,“事成之后,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可以,朕还可以让你再追加一个条件。”帝王眼中丝毫没有算计,只是这般的大方,还是让丹鹤心有余悸,对方的能耐丹鹤也不是没见识过,身为帝王,身为一代枭雄,殷无遥的眼光很远,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是一句夸张的话。

  沐丹鹤也不客气,从案上取走一封机密书信后,阔步迈出军帐,掀开帘幕的一刻,回头对帝王说,“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事成之前,谁也不可以动执废,这是我第一个条件。”

  “当然。”帝王客客气气地回应了一句,只听一声爆响,军帐周围的糙木石块皆被杀气震碎,无形的杀气似杀人夺命的利刃,刀锋划过帐篷,却能安然无恙,只余帐篷外一地哀鸿。

  兵卫皆不敢上前,眼睁睁地看着沐丹鹤扬长而去。

  为首的侍卫长待杀气平息,对部下们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兵卫们个个都抽出了兵器,“追!”

  帐篷里头却传出帝王沉稳浑厚的声音,“让他离开……影三那边的事qíng进行得怎么样了?”

  侍卫长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恭敬地捧在手中,“一刻钟前影三大人将此物传回,着臣呈上。”

  “进来吧。”

  殷无遥叹了口气。

  求而不得,失而复得,患得患失,终于到了手中,一切太过繁难,也太过艰辛。

  然而真到要面对的时候,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最终一拖再拖,难以决定。

  边塞的两旬日子,眨眼即过,对沐家的计划也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计划展开,即便对方已经察觉,奋起反抗,也终究是寡不敌众,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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