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嬷嬷飞快咽了下去,捏了她手一把笑斥道:“这就是顶一顶的事儿,你还想吃个十足十饱啊,得了,一会儿差不多你就溜回去吧,我找个机会悄悄和公子说一声,我暗暗瞧着他也是顶疼你的,多半不会喜欢看你吃苦。”
两人正絮叨着,就听见庄老爷洪亮的声音:“各位承蒙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今日是我收义女的日子,请各位过来是为了见证一番,红玉,你现在就过来给你爹娘磕头吧。”
话音刚落,就见红玉走到庄老爷和大夫人面前,低下身来跪倒地上连嗑了三个响头。
庄老爷扶她起来,笑道:“红玉,今后你就姓庄了,是我家的女儿,吃穿用度皆与三小姐一样,回头叫你娘给你拨两个丫鬟去侍候,今后要和爹娘兄弟姐妹们和和气气的。”
红玉点头应了,掩不住的一脸喜色。
正说着,大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庄老爷,你今天收义女,怎么不叫上我们父子啊,我郁家什么时候起和你府上这么生疏了。”
庄老爷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
他转过头去,当下就呆了,来人果然是知府郁大人,只是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粉huáng。色袍子的翩翩佳公子,不是当日坐在轮椅上那人又是谁!
只见他走上前几步,走到庄骏身边拍拍他肩头笑道:“宏康,今日。你家中有喜事,怎么不叫我来吃酒。快给我挪个位子吧。”
一旁有小厮赶紧挪了凳子过来,他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还不忘记顺手拂了拂袍子。
只听得那边庄老爷连声道:“赶紧搬个凳子过来,请郁大人落座。”
一旁站着的女眷们都傻眼了,庄双双扯扯三姨娘的袖笼,轻道一声:“娘…”
三姨娘的表qíng也有些急了…
知府郁大人坐下来,张口就道:“庄老爷这突然要收义女是作何打算,难不成是想将这义女嫁到我郁家来?我家儿子相貌如何,你也瞧见了,这义女我可不收啊!”
“爹!”只听,庄双双按捺不住的急急叫了一声。
庄老爷一手在空中虚压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笑道:“郁大人想多了,我不过是膝下空虚,想多个女儿尽尽孝道罢了,要嫁过去的自然还是我亲生女儿,嫁妆方面也绝不至于亏待于她。”
他说完这话就和知府郁大人你来我往地吃起酒来。
大夫人看着qíng形,道:“好了,好了,我们进去花厅接着吃酒去,爷们儿让他们自己耍,走了,走了。”
一时间,三姨娘和庄双双一脸喜气,红玉脸色苍白,其他几位小姐都是幸灾乐祸的表qíng。
“她的如意算盘好像要落空。”周梦蝶有些自言自语地说。
“人啊,谁都想攀高枝可也得掂量着点,不然失望难过的还是自个儿,不过我看她这小姐是当定了,老爷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得悠着点提防她给你使绊子。”厉嬷嬷一边笑,一边感慨道。
这场酒席一直吃到晚膳后才散了,宾主尽欢。
庄骏回来的时候喝醉了,是个外院的小厮给扶进来,周梦蝶早就溜了回来,见他酒气熏天地进来,赶紧叫孟青帮手给他扶到了chuáng上躺着,又除了脚上的靴子,盖上棉被。
几个人见他一下子就睡了过去,也不叨扰他,悄悄关了门出去。
周梦蝶走进小厨房想着要不要先泡壶热茶进去放在他房中,一会儿睡醒了指不定就渴得不行,就听桑嬷嬷和翡翠还在那里絮叨闲话。
她走近几步,发觉这会儿倒没在说红玉了,说的竟是隔壁二姨娘院中的荷香。
桑嬷嬷道:“翡翠,你发现没,这荷香最近来我们院子好生勤快,有时候你和孟青回去了,她晚上也来坐一会儿,每回都是yù言又止地看着孟华,昨儿个还给了我一个香囊,说是要我帮她送给孟华。”
翡翠笑得好大声,拍着腿道:“哎呀,我的老天爷呐,看不出她那么老实敦厚的一个人,居然还能这么主动,那你替她送给孟华没有,他怎么说?”
桑嬷嬷淡淡地道:“看不出来什么,表qíng很平常,收倒是收下了,却什么都没说。”
周梦蝶一边从灶边木柜中拿出装茶叶的陶罐来,撮了一些放进茶壶中,一边凑热闹道:“怕不是没看上吧,说到底荷香姐姐还是没有红玉姐姐好看呗。”
翡翠嗤了一声道:“好看顶啥用,你没看她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她呀这回就算嫁不成知府老爷家的公子,也绝不会想着再回来嫁给孟华。”
几人闲话几句,各自歇着去了。
三个月后,五月的chūn天,知府大人八抬大轿上门,一路chuīchuī打打,庄双双带着她二十四箱各式各样的嫁妆并二万两银票嫁进了郁家。
她这一嫁,庄家没得着旁的好处,唯独这地下银库中顿时就缺掉了一大块,别人不知晓内里的qíng况,只知道庄家家大业大,只有庄老爷和庄骏心里一清二楚,他们庄家败落了。
庄双双出嫁后几日归宁,庄老爷无法可施,一张脸皮丢不起又设宴招待了一番。
第二日,庄骏进学回来,正在书房苦读诗书,就见到了书房中新来的小厮,说老爷叫他去书房有事商谈。
自打知府大人qiáng行娶妻,三姨娘和庄双双又急着想嫁,被迫成事后,庄骏越发想好好考取功名,将来好有一日不再被人挟持着就范。
听见他爹的传话,他心里暗暗叹息,只怕是他爹又要和他说到继承家业这件事了。
还未进房门 ,他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引吭高歌
庄骏走进书房,看见他爹一手捂嘴一手捂胸咳得一脸通红,简直肝脏脾肺都要炸开了。
他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一只手用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他爹又止不住地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庄骏道:“爹,我不过两三天没见到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看医师了没,吃药了吗?是风寒引起的吗?”
庄老爷扶着椅子坐下来,又喝了一口水才缓缓道:“前些日子就不大舒畅了,先是胃痛,再来就是风寒,先头也不大咳嗽,这陆陆续续看病吃药却不见好,怕是医师开错药方了,我琢磨着回头再找个新的医师来瞧瞧。”
庄骏点头:“爹,看病可不能耽误了,赶紧的。”
庄老爷叹息:“宏康,爹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事求你帮忙。”
庄骏看着他的样子,先头想好的推诿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半响道:“我知道了,你手头上的事qíng都jiāo给我去办吧,你好生养病,今后也好好歇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切不可再娶新姨娘了,你老了折腾不起了。”
庄老爷苦笑道:“这才几年,你今年不过十六,爹就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前几年还生龙活虎的很。”
庄骏无qíng的嗤笑他:“怕不是被新姨娘掏空了吧,我听说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去别的姨娘房中甚少,就连我娘那里也不大去了,我看你还是去我娘房中养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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