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归闲话,庄骏既然决定了接下来他爹手上的摊子,也不拖拖拉拉,当下就直接当了和他爹盘点起庄家的产业来。
最赚钱的还是茶园,眼下已经改名叫做庄家茶园了,茶园里头日常种茶采茶和管事的加起来就有五十几号人,再加上十几个商铺,前前后后加起来就超过了一百人,庄老爷的管理能力还是有些欠缺,这些地方没有一个统管事的,统统需要他一家一家的去跑。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家田庄,大部分都租出给农民耕种了,只是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事qíng还挺多,jiāo粮食,卖粮食,还要囤积一些给自家吃,每一家田庄有一个管事,卖粮食的事qíng也是庄老爷自己在跑。
之前还有一些皮货药材生意,这几年庄老爷身体不济,渐渐都丢开手了,即便他知道这些生意都被庄天佑这个混蛋给半路拦截走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撂开手。
剩下的就是庄骏在管的那些个商铺,家里日常开销什么的,早几年庄老爷已经没有三个月一千两的支出给庄骏了,全靠这些铺子撑着。
手上的流动银钱也不多,庄双双这一出嫁把家里的老底掏出了不少。
庄骏了解完qíng况后,心中暗暗叹息,眼下看来,他家虽然一时半会儿不愁吃喝,但是家底也不厚实,茶庄如果有个大生意要垫钱出去,收不回来就麻烦大了,只能做些小点的生意。
他越发觉得,这知府老爷太可恨了,庄双双的嫁妆十有八。九如今已经不在她手上,都到了知府家的银库中,他要是不当官,哪天又被他来伸手要钱,难不成还要束手就擒不成?
这些事qíng要理顺,秋闱还是不能放弃。
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庄老爷留了五千两银票给自己,把书房钥匙和其他一应物件痛痛快快都jiāo给庄骏,自此就撒手不管了,他有自信他这个儿子能搞定这些事qíng。
庄骏接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了一家马厩买了两匹健壮的新马,他原来那辆是马车只有一匹马,而且那是一匹老马,之前他就在城中不远的地方跑一跑,这马虽然也有吃力还能将就,可如今他既要去田庄还要去茶庄,都在郊外没几个时辰都不够,这马就不行了。
他不光买了马,还顺手换了一辆簇新的马车,外观不华丽确实实实在在的楠木所制,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他将近二百两银子,这钱他没和任何人jiāo代,自己做了决定。
既然要gān活,这必要的装备就不能省。
马车买齐后,第二日,他只带了孟青,坐着金叔载的车,第一站去了茶园。
马车出了城,渐渐行驶在广阔的大地上,两旁树荫郁郁,有不少的田地,农民们的粮食已经种下去了,眼下还是一些细嫩的秧苗。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茶庄门口停了下来,庄骏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牌匾“庄家茶园”,两边还站着一头雄伟的石狮子,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迎接他的到来。
见他下来,躬身行礼道:“大公子见礼了,小人是茶庄的管事,姓李。老爷昨日托人送信过来,说今后就是大公子管事了,我特意过来迎接。”
他见庄骏应了一声,就准备抬脚往里面走,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咧嘴笑道:“公子,这里到茶园里头还有些路程,不如您再坐会儿马车,小人在前头带路可好。”
于是,庄骏重新移步上了马车,忽听外头孟青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他诧异地掀开帘子,却见老李上了一头老弱的驴子,颤颤巍巍地往前移动。
庄骏:“……”
接着,传来引吭高歌的声音,这人竟乐悠悠地唱起山歌来。
歌声响亮辽阔,透露出此人满腹豪qíng,唱得竟是:“君不见huáng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庄骏:“……”
这管事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马车又跑了一刻钟,到了一座山脚下,庄骏下了马车,看见一栋宽大的房屋以及对面山头上排列整齐一株株的茶树,有几个青年男子和妇女已经开始在采摘细嫩的茶叶芽头。
此刻已经是初chūn时分,距离清明不远,他们采摘的是今chūn最好的一批茶。
李管事已经从他那头驴子上翻滚了下来,站在他身边指着山头道:“公子,前几天雨水下的甚好,接着一出太阳,这茶叶就冒出芽头来了,这几天都在抓紧采摘,我估摸着最多三天就有今年最好的茶叶送往我们的商铺了。”
庄骏转头问道:“你觉得会有多少?”
李管事道:”最多五斤,如果天气照应我们,那么一个星期后还能出产,一直到清明之前会有十五斤左右。这茶早一天和晚一天银钱相差甚多,公子在卖的时候要细细斟酌,恐怕还要上jiāo给朝廷一些。“
龙井茶赫赫有名,茶园一直都会被朝廷征收走大部分的茶叶作为御前贡茶,剩下的那一些绝大部分都已经被预订,庄骏猜那位知府老爷肯定会厚着脸皮叫他家双双回府来要茶。
这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庄双双回家不知道日子会不会不好过,要给,他庄骏一万个不乐意。
李管事看他突然yīn郁下来的脸,心中透亮,试探着问道:“公子,是不是在想,这区区几斤茶叶如何分配的好?按往年的惯例,老爷的朋友,项家老爷,李府,周府都会来预订,他们各预订一斤,老爷要价一百两银子一斤,剩下还有二斤,老爷通常会给关外的陈老爷留一斤,剩下的一斤自己留下来,今年关外的陈老爷恐怕用不上了,可这知府大人恐怕会上门讨要这一斤茶叶,您准备如何应对?”
庄骏正想着此事,心中郁郁,话冲口而出:“凭什么要给他,这个贪得无厌的人!”
李管事眼眸中闪过惊讶,笑道:“公子耿直,小的佩服,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会得罪了他,面上还过不去。我听说此人一贯会打击报复恐怕不是十分妥当。”
庄骏叹息:“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吝啬这茶,只是心中郁结,给了总觉得自己懦弱窝囊,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庄骏听了这话,转头看他,此人鼻梁挺直,眼神清澈不似大jian大恶之徒,却不知此时为何看起来有几分似天真又好像有趣的表qíng。
他忍不住问道:“李管事,你怎么称呼,全名是?从前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来给我爹当管事?”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小人全名李凌风,从前也没做什么,老爷从关外回来的路上捡到了小人,算是我的恩人,承蒙老爷赏识就当了这个管事。”
他没再讲下去,庄骏有心问他刚才想说什么,却被他脸上淡漠的表qíng给挡回去了,似乎他刚才的问题刺伤了他。
两人在山头上逛了一圈,又下来进了宅院中走了一趟,他本想去他爹书房坐下来喝杯茶看看帐,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和李管事告别说好了三日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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