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玠闻言,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他轻轻靠在桌子上,双手环胸,将自己深深的陷在yīn影里,声音平静无澜,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说吧。”
“属下在南歧的观音庙下找到了一个墓葬。这家观音庙以前有南歧王的亲笔题名,所以香火很旺,似乎攒有不少香火钱,都藏在这个墓葬里。不过墓葬已经被人盗过了,偷盗者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属下在墓葬找到了几本账本的残本,虽然破损严重,但有些字迹仍依稀可辨。已经送给莫先生查看过,莫先生说账本上记载的数目大的惊人。”
“嗯”,陆玠接过账本,轻轻翻阅,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正准备合住的时候,忽然看见账本最后一页盖着一个熟悉的印章。
他脸色遽然一变,这印章……
“父王,父王,我就要玩玉玺嘛!好父王,让我玩玩好不好?”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拽着男人的衣袖来回摇晃,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请求。
“厌儿乖,玉玺不能随便玩的哦。父王明日让人给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好不好?”
男人宠溺的看着及膝高的孩子,爱怜的捏了捏她ròu嘟嘟的小脸。
“真的吗?”女孩将信将疑的问道。
“真的。”
“那我要把我和哥哥的名字刻在上面。”
“好,都依你。”
“哇,父王最好了。”女孩高兴的手舞足蹈,步履不稳的跑去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
陆玠颤抖着手把账本抬的更高一点,想要看清楚印章上的字。目光所及,只一眼空气便仿佛凝固,连呼吸也忘记了。
厌澈……是厌澈。
西厌。西澈。
他感觉自己的肺好像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剑,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都让他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这的确是父王给西厌做的那块印章,它怎么会盖在这本账本上?难道说这个宝库是父王留下的?那为什么被人盗了呢?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吗?
太多的问题一下子涌入脑海,让他无法思考,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沉默之间,他突然扔了账本,踉踉跄跄的捂着嘴巴冲出房间,扶着墙边一阵gān呕。
连眉也慌忙跟了出来,看见陆玠因呕吐和抽搐而不得不跪在地上时,声嘶力竭的冲前堂大吼一声。
“快去找莫先生来!”
小厮闻言放下手中的活,风驰电挚般大步而去。连眉赶紧唤人来把已经陷入半昏迷的人背到chuáng上,急急忙忙的把莫绛曾开过的药丸喂给他吃,然后又打来一盆热水,不停的给陆玠擦拭。
忙完这一切她才忽然惊觉,自己的脸上早已湿了一大片。
她静静的看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伸手抚平那紧锁的眉头,心疼不已,又喟叹不止。
主上,你这是何苦。
想到这里,连眉神色变得更加黯然。谈到执念,自己应该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你的灵魂,更爱你的ròu体。
☆、梦中之魇
没过多久,莫先生就背着药箱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身的书生气,却不显文弱,眉目清亮,gān净利落。
陆玠已经从昏迷中醒来,莫绛神色凝重的替他把了脉之后,气的简直想把chuáng上这个傻乎乎冲他笑的人给掐死。
哼,你还有脸笑!
“这次又是几天没吃饭?”
“三,三天?”陆玠心虚的往被窝里缩了缩脖子,还想再辩解一下,“我今天下午去见阿彩的时候吃了一块点心的。”
“你还好意思说!”莫绛听到这话时陡然提高了声音,“你想把自己折腾死是不是?”
陆玠虚弱的讨好道:“绛绛,你就不要冲我发火啦,好歹我现在有病在身啊!”
“你也知道你自己有病!”莫绛气的简直想骂娘,“还有,我说过不许叫我绛绛!!”
“我知道我知道。”陆玠乖乖的点头,泛白的嘴唇更添一分柔弱的气质。
莫绛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语气太凶了,于是不自然的咳了咳嗓子,放轻了语气说:“给你开的益huáng散有按时吃吗?”
陆玠呃了半天,gān笑两声,索xing闭上眼睛不再接话,拉着被子盖住整张脸。
莫绛出人意料的没有再继续指责,低沉着声音说:“你的厌食症是心病,我的药治不好你。”
陆玠闻言,睫毛一颤,在黑暗中慢慢的睁开眼睛,苦笑着说:“莫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自己的心管不住也就罢了,现在连胃都不听我使唤了。你说它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只听那个丫头的号令?”
莫绛百般无奈的叹息,收拾好药箱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又回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既然你的胃只听她的使唤,那就只能这样了。”
陆玠默不作声,继续埋头于被褥之间。
绛绛一定对自己失望至极吧!
像他这样的人,医术高明,四国之内无人能出其右,一定对自己的医术相当自负,可偏偏遇上自己这么个药石无医的怪胎。
他费尽心思的研究出益huáng散,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可到头来,自己却告诉他他呕心沥血制出来的药还不如一个女人来的有效。
莫绛没有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打一顿,他已经感激万分了。
这样就这样吧!他大约一辈子也不想再遇到个像自己这样的病人了。
陆玠以为自己被莫绛抛弃了,正在感怀悲戚之间,却忽然听到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挣扎求救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有人抗着一个少女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半撑起身子惊讶的看着拾彩,拾彩倒挂在莫绛身上惊讶的看着陆玠,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陆玠现在才明白方才莫绛说的“那就只能这样了”的“这样”到底是怎样。
莫绛一把将拾彩丢在chuáng上,转身出去片刻后又端着一盘食物进来,粗鲁的把托盘塞到拾彩手里。
“喂给他吃。”
拾彩气的简直想要哈哈大笑,她咬牙切齿的回头看着陆玠,恨恨的说道:“陆西厌,你深更半夜让人从王府把我虏来,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吃饭?!!”
陆玠委屈的说道:“不关我的事……”
莫绛面无表qíng的盯着拾彩,对陆玠投来的谴责的目光视若无睹,平静的说道:“他有病。”
拾彩更是气结,大声吼道:“有病就吃药啊!找我gān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药的事qíng,莫绛的脸色就变得越发平静了。
陆玠心中叫苦不跌。他最了解莫绛的为人,越是生气,脸上的表qíng就越波澜不惊。看现在这架势,他显然是气的不轻。
“那个……”,陆玠像是一只小白兔般,弱弱的挣扎在两头怒火中烧的狮子之间求生存。
52书库推荐浏览: JR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