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三个人对峙了好一会,陆玠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破沉默。
“莫大哥你先出去吧,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莫绛沉默了好一会,才心有叹息的点了点头,终于不再一副“心如止水”的面瘫脸,诚心诚意的朝拾彩鞠了一躬,言辞恳切的说道:“麻烦姑娘了。”
突然的态度转变搞得拾彩手足无措,她愣愣的点了点头,略微弯腰回了一礼,端庄礼貌的目送了莫绛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拾彩立刻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陆玠以为她要打人,连忙用胳膊挡在头上,闭着眼睛嚷嚷道:“真不是我让他做的啊!”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巴掌落在身上,他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她正坐在chuáng上盯着自己。
拾彩胡乱的在他身上摸了一通,嗯……体温偏低,心跳缓慢,脸无血色,接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厌食吗?”她抬起眼睛问道。
陆玠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多久了?”
多久呢?是从他目睹过那场仿佛永无休止的让人呕吐的杀戮开始?还是从他流落荒野茹毛饮血的时候开始?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看到拾彩严肃的神qíng,陆玠莫名的有些开心。他笑眯眯的对拾彩说:“不用担心,莫绛说我的不思食症已经快要痊愈了,不信你喂我饭,看我吃不吃的下。”
拾彩把盘子塞到他手里,没好气的说道:“自个儿吃,我才不喂你。”
陆玠也不生气,乐呵呵端起盘子开始喝粥,没有反胃恶心,似乎真的已经好了一般。
拾彩静静的看着他,耳边一直回响着当初在雀山陆玠说的那句话。
“馒头和我吃过的东西比起来,已是美味”。
她有些踌躇的开口,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人来说,她知道厌食症有多么的可怕,一旦严重了就会有生命危险。
“你……”拾彩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你曾经吃过什么非常难以下咽的东西吗?或者说让你觉得恶心的东西?”
陆玠停下喝粥,眼神暗淡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拾彩着急的进一步询问。
陆玠放下碗筷,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费心了,药是治不好我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不甘心的继续说。
看到那双为自己焦急的眼睛,陆玠心中一动,轻轻的把拾彩拉进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这个傻子!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病都好了啊。
拾彩呆呆的看着这个窝在自己怀里还不时用头软软的蹭着自己肩膀的少年,一副见了鬼的表qíng。
他……这是在和自己撒娇?
年龄先不说,按xing别,应该是她向他撒娇才对吧!这个脑回路奇怪的家伙。
趴了一会后,陆玠扬起脑袋,轻快的咧开嘴角,露出白白的牙齿,心qíng颇好。
他顺势把拾彩拉到躺在chuáng上,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闭上眼睛轻轻的说:“时辰还早,在这睡吧。”
声音里有梦想成真后的满足与欢欣。
拾彩摸了摸身上起的jī皮疙瘩,脖颈处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打在上面痒痒的苏麻感。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撒娇鬼刚才那一声低低的“睡吧”真是该死的好听!
睡就睡嘛,没事撩什么人啊!
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拾彩轻轻的把自己头下的胳膊移了过去,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陆玠的胸口,这才唉声叹气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自己这是在抽什么风啊!被人绑架,她非但没有怒斥歹徒,反而还跟歹徒同chuáng共枕,甚至还被歹徒随口说的两个字扰乱心智……
她面朝下趴在chuáng上腹诽不断,越想越气,睡意全无。听见陆玠睡得香甜更是来火上浇油,索xing坐起来盯着chuáng上的人看。好不容易等到有些睡意,迷迷糊糊中又被一双讨厌的手不停的骚扰。
“阿彩,醒醒,阿彩?”
哦,是那只撒娇鬼的声音。
不过,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
血,全都是血。衣服上、脸上、地上,到处都是……
恐惧,像一条条诡异而又妖魅的蛇从她的身上攀爬而过,扼住了她的脖子,濡湿的触感让她脊背发凉。
我这是……在……哪儿?
又是谁,捂住了我的眼睛?
“阿彩!阿彩!!”
陆玠不断地用手拍打着拾彩的脸颊和肩膀,想要把她从梦中唤醒,可是却没有半点反应。
那紧闭着的双眼,像极了父王和母后那晚的样子,如海的深处那般寂静,永远沉沦,永远不会再醒来……
兵器贯穿血ròu的撕裂声、惊慌逃窜的脚步声、以及无休无止的哀嚎与哭泣,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堪回首的画面,此刻都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不,不要!我才刚刚找到你,还没有带你一起回风林秀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是谁啊!
“你给我醒来啊陆西厌!”陆玠惊慌中口不择言,不自觉的叫出了那个他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几乎是颤着声吼出来的,带着让人心疼的央求。
声音的冲击让沉睡的人睫毛一动,她皱了皱眉头,喉咙中的呻'吟和呜咽声戛然而止。
拾彩抬了抬仿若千斤重的眼皮,觉得眼前支零破碎的尸体在慢慢模糊,血也逐渐褪成淡漠的蔷薇色,最后凝成一滴清澈的泪珠,氤氲在眼前那一汪充满担心的黑眸中。
“你……你打我gān什么?”她吃痛的揉揉已经被拍的发红的脸颊,无力的说道。
陆玠见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心中绷着的弦顿时断了,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汗如雨下,放佛他才是梦魇的那个。
明明知道她只是在做梦而已,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我,这是怎么了。”拾彩头痛yù裂,浑身无力,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你做噩梦了。”
“我说梦话了吗?”拾彩看看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片,还没有亮。
“把你吵醒了?”
“没有”,陆玠走到离chuáng很远的地方坐下,怔怔的摇了摇头,失神的说:“你一直在哭,不管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我以为……”
拾彩环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想起方才梦里恐怖的场景,往被窝里缩了缩,打断了他的话:“你走近一点,我有点害怕。”
陆玠顿了顿,听话的回到chuáng边坐下。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张早已化心入骨的眉眼,无声的叹息,抬起手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梦见什么了?”声音温柔而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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