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的掏出玉环,仔细检查了一番。
虽然有些臭汗的味道,好在没有什么磕碰的痕迹。
林嫣兴奋的重新穿上靴子,站起身朝着城东南方向的督察院走去。
闫福荣此刻正窝在督察院的一个院落里,晒着太阳喝着茶,对着徒弟张传喜训话。
张传喜是他收的徒弟,人虽机灵却有些年轻气盛。
门外有小厮探头探脑,看见传喜公公正在受训,没敢进来。
闫福荣眼尖,扬着细嗓子问道:“谁在外面呢?”
小厮知道被发现了,忙走进来说:“督察院门外来了个小哥,说是找闫大人的。”
背着宁王,闫福荣最讨厌有人喊他公公,因此督察院上下都尊他一声“闫大人。”
几天下来,宁王并没有对此说什么,众人就大着胆子喊开了。
闫福荣一听这话,有些惊诧:“沧州城还有人认识咱家?”
那小厮垂首说道:“那人口口声声说有旧人信物,要与大人您单独说话。”
闫福荣拿茶壶的手一顿:“哦?”
旧人信物?他一个断了根的太监能有什么旧人?
一旁的小内侍张传喜转了转眼珠:“师傅若是不愿意见,徒儿帮您把他打发出去!”
闫福荣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眼神,伸手暗示传喜将他从藤椅上扶了起来:“走,一起看看去。”
他也很想知道,是哪个旧人要见他。
谁想到到了前院,闫福荣只看见一个衣服破烂,浑身脏兮兮的瘦小少年。
他皱了皱眉头,对着上下打量他的林嫣问道:“你找我?拿的什么旧人信物?”
林嫣没想到当年风华正茂的大总管太监,已然苍老到这种地步。
虽然不是老态龙钟,但jīng神气却没了,只能靠着外在的趾高气昂震慑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
莫非传言都是真的?周皇后恨毒了杨皇后,不能磋磨死人,动不了已经成人的宁王,就拿着前皇后倚重的大总管闫福荣作伐。
林嫣暗叹一口气,谁家都有些过不去的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也是如此。
她垂下头去,学着男人的样子行了一礼:“小民燕七,见过闫大人。”
闫福荣并没有回礼,紧跟着又问一句:“我问你什么信物!”
林嫣心里有些莫名的不慡快,印象中杨皇后是个温婉随和的人,怎么身边的总管大人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再说,传说中宁王只是冷清了些,倒没听说有什么趾高气昂、骄傲自大的行为。
眼下她也顾不得多想,赶紧的将羊脂白绢丝纹玉环呈了上去。
闫福荣还没接过去,目光就是一缩。
他看到了什么?昭贤皇后生前最爱把玩的一块玉环,怎么在这个形如乞丐的人手里!
林嫣怕他误会,已经先一步说道:
“这是信国公府上的七姑娘委托给小民的,七姑娘派小民来沧州办些事qíng,听说大人也随宁王殿下来此查案,特意将这枚玉环给了小民,想着能得大人些照应。”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亲切慰问和殷勤相助,反而是闫福荣的一声冷喝:“哪里来的叫花子,拿着个假东西招摇撞骗,赶出去!”
林嫣不及多想,在闫福荣的手还没拿到玉环时,赶紧收了回去。
她抬起头去看闫福荣,对方脸色苍白,明显是认出了玉环来历,却死不承认。
果然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杨皇后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呢,闫福荣就这般忘主。
想那宁王也不是个能识人的,还收留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怪不得处处受继母辖制!
林嫣也是有脾气的人。
她收起玉环,站直了身子,对着闫福荣冷笑:
“既然闫大人忘了故人,那小民也不多叨扰,就此别过!”
闫福荣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对院子里的下人急令道:“把这个招摇撞骗之人给我抓住!”
011宁王
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qíng,林嫣已经加快脚步夺门而出。
传喜反应机敏,立刻追了出去。
林嫣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要还没找到朱月兰,自己先栽在这里。
她有些后悔,还是把人想的太好了,以后可长点心吧,不要万事都想当然。
因为心里慌张,林嫣出督察院大门时脚下就没注意,不小心绊在门槛上,一个狗吃屎摔了出去。
娘的!好运气今天用完了吗?喝凉水都能塞到牙!我英明威武的形象啊。
林嫣脸落地时,心里很是悲愤的想。
正准备爬起来,一双穿着羊皮靴子的脚停在了她的跟前。
林嫣暗道,沧州城果然富裕。
随便一个人都穿得起这种二十两纹银的小羊皮靴子。
她头顶有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后面追出来的传喜立时跪了下去,口中喊道:“殿下!”
林嫣惊讶的抬起满是尘土的脸,抬头望去。
宁王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下巴弧度完美、眼睛深邃而温暖,正午的日光洒在他身上,竟生出一圈金灿灿的光环来。
此刻他正低头望着以不雅的姿态趴在地上的林嫣,微微皱眉,似乎在仔细打量。
林嫣深觉丢脸到家,赶紧的站起了身。
挺了挺背,下意识的拿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对着宁王嫣然一笑。
她从小好颜色,选的丫鬟都是美人。
虽然身为深闺女子,不好多看俊美小郎君。
但是有机会看见长得好看的人,还是愿意偷偷多看两眼的。
如今宁王在前,姿仪自然要注意,虽然刚才一个狗吃屎的姿态很丢人。
不过爱笑的人运气都不错,她在路上缺银子,饿得很了,就靠着她的招牌笑容感动了村中大婶,讨了不少gān粮。
于是林嫣又冲宁王咧了咧嘴。
宁王目光本在她的脸上来回巡视,似乎有些困惑,冷不丁看见林嫣咧嘴傻笑,忍不住别过眼去。
闫福荣小跑着走出来,弯着腰堆着笑对宁王说:“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了商会那些人?”
宁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了一句:“他是谁?怎么回事?”
闫福荣面色一凝,瞪了傻愣愣站着的林嫣一眼后,对宁王说道:“一个不相gān的人,误闯进督察院来了。”
林嫣趁着两人说话,抓紧多看了宁王两眼。
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应该有颗柔软的心肠,不会如闫福荣那个太监一样心智不全。
如果不是出门时太乐观,拿的银子有些不够用,闹的现在有些穷途末路的感觉,林嫣才不会上门求人帮助。
可是形式bī人qiáng,她不能不硬着头皮反驳闫福荣:
“谁说是不相gān的人?我明明是带着信物来找你的!”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别宁王的大腿没抱上,再把闫福荣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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