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找个机会试探他一下?该怎么试探?
好烦啊!她喝了口水,躺回chuáng上,用被子蒙住头,怎么想也想不通,后来眼皮渐沉,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夏浅汐早早起身,jīng心装扮了一番,下楼用完早膳,一切收拾妥当后,乘轿去当铺与卧松云碰了面,两人寒暄几句,动身往聚仙茶庄而去。
刚至辰时,聚仙茶庄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和轿子,夏浅汐和卧松云下了轿,身后丫鬟小厮将比试用的茶叶和器具从车上搬下来,子栗取出请帖jiāo与门房,门房仔细验看后,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聚仙茶庄是荀国人在大凉开办的,庄内花木葱郁,溪水潺潺,鸟鸣啁啾,又有回廊jīng舍,隐于花枝树影之间,更似一个安闲惬意的庭院。
比试的地方设在一处宽敞明净的厅堂内,桌案依次排开,摆设讲究又雅致。茶庄庄主荀进是个随和的人,人到齐后,他拱手客道几句,将比试的规矩在堂上详说了一遍,随后命小厮取来签筒,让参赛人士抽取,捉对“拼杀”。抽到相同签号的人同时烹茶,由专人品评,决出优次,撤下输者的席案。胜出者重新抽签,继续比试,直至最后。
夏浅汐抽了签,找到位置坐下,向远处的卧松云点了点头。卧松云迎着她的目光,随之温和一笑。
此次斗茶,引来许多文人雅士和达官显贵前来观看,南宫弦也在其列。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熟悉的倩影,围观的人很多,从他那处只看到她贞静恬淡的侧脸,身上穿的浅杏色绣花衣衫,脖颈上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小巧圆润的耳垂,耳上坠着的一颗南红耳铛,随着她烹茶的身姿不时晃动。她的手细嫩修长,轻柔灵活翻转,优雅得仿佛在画一幅画,弹一曲琴。
俏丽若桃夭杏红,清素若幽兰明jú。
他心下想着,喉结不着痕迹地滚了滚,莫名觉得有些口渴。
他被自己的失态惊了一住,目光往周身一旋,发现不少人都盯着她看。他忽而觉得,没有阻止她参加这场比试是个天大的错误。
顷刻,他视线往下,留意到她腰间系着的那只白玉玉牌,心底又重新舒畅起来。
席案一张张撤下去,夏浅汐与卧松云专心比试,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位和荀国茶师荀染及齐国茶师齐慕羽。
荀进看向剩下的四人,含笑道:“没想到留下来的茶师中竟然有女子,贵国人才辈出,令人刮目相看。今日比试,旨在以茶会友,剩下的两场比试,不如行个茶令,以助兴增趣,如何?”
“甚好。”人群抚掌附和。
四人抽了签,由夏浅汐对战荀染,卧松云对战齐慕羽。
四人互相行了茶礼,各自忙碌起来。
比试所用的煎茶之水皆是早晨汲来的山泉水,水质相同,茶是好茶,拼的是技艺和真本事。
瀹茶,候汤乃是关键,水未熟则茶浮,水过沸则使茶沉而苦,以微沸初漾时为最好。
齐慕羽碾好茶叶,先他们一步,张口吟出一句,“泥炉汤沸起,烹泉试新茶。”
众人听后只觉尔尔,未作评论。
夏浅汐岂肯甘居人后,待茶饼研碾细腻,放入盏中,她屏息听声辩水,在泉水煮沸起泡时,提起水壶烫盏。她没有直接点汤,而是将沸水倒入紫砂茶盅内,而后背向桌案,侧首回眸,娇身微屈,将茶盅置于肩窝,悬而高冲,滚水自上而下顺着杯沿注入案上的黑瓷盏内,无一滴溅出。
她一手持盅,一手持筅,拂动茶汤,缓缓吟道:“持瓯捣香茗,拨筅幻新汤。”
众人听后,皆颔首称妙。
这个冲茶的姿势由男子来做便会显得扭捏拘束,而夏浅汐做来却是娴雅秀美,令人耳目一新。她乌发如墨,素衣淡容,恬静的神色在腾起的茶烟之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美得让人心窒。
坐在她对面的荀染温盏调膏,点完茶,用茶筅击拂茶汤,也得一句:“悬壶汤入盏,妙手巧分茶。”
这明显是在称赞夏浅汐,众人私下低语,互相jiāo换着暧昧的眼色。
卧松云xing子温热,不好与人相争,点汤分茶完毕,看向庭中景色,笑道:“芳溪穿庭过,风递茶香来。”
“这位公子的文采斐然,此言堪称绝句,甚妙!”人群中有人道。
四人都泡好了茶,夏浅汐执起茶杯,放在托盘中,将清茶轻奉。
斗茶,以汤色鲜白,汤花咬盏不散,水痕耐久者为胜,由专人品评后,齐慕羽败给卧松云,而夏浅汐则与荀染打了个平手。
荀进观此战况,眉头皱起,向众人一礼,道:“各位茶师技艺jīng湛,令某大开眼界,不过今年的比试规矩与往年不同,这最后一场,所用茶饼需由自己本国所制。”
此话一出,众人皆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有附和的,也有看笑话的。
“不是说比拼技艺吗?现在又改了规矩,莫不是怕荀国输给连年败北的大凉,丢不起这个人。”
“用别国的茶叶比试,胜之不武,某以为,庄主的提议大善。”
大凉不擅制茶,夏浅汐带来的团茶茶饼,皆产自荀国,如果用本国的茶饼比试,单就茶的品质来说,就已落后了一大截。
好在今年雨水充足,她让人采摘头chūn头芽窖制了一些明前团饼茶,品质还算过得去,只是那些茶叶放在茶行的茶库中,没有带来。
卧松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起身向她道:“小生知晓茶叶放在何处,这就回去取来。”
夏浅汐感激地向她颔首,“有劳先生。”又向荀进福身道:“妾未带多余的茶,容庄主给妾时间取来自制的茶饼。”
夏浅汐此言正中荀进下怀,他微微一笑,应允道:“便给夏小姐半个时辰。”
卧松云出了茶庄,一刻不停地策马赶往夏家茶行,他在门前下了马,阔步走进去。
夏青青家的铺子就在茶行的斜对过,她今日本想去茶庄围看斗茶,顺便结识些贵胄公子,不料门房要验看什么劳什子的请柬,她没在受邀之列却执意进去,被人给轰了出来。
那个人,不是那个账房先生吗?他不是跟夏浅汐一起去参加斗茶大会了,怎么会中途跑了回来?
夏青青心中疑窦丛生,叫来店里的一个伙计,指着那边的茶行,“你去问一下,那个账房先生回来做什么?”
伙计蹬蹬跑去询问,没一会功夫,就跑了回来,告诉她:“那位先生回来取茶叶,说是他们家小姐比试要用的。”
哦,怪不得。夏青青心思一转,计上心来,拉过妹妹夏子衿向茶行后院走去。
“姐,你拉我做什么?”夏青青走得飞快,子衿身量小,有些跟不上,着急问她。
夏青青不得已停下,侧目笑得温婉,“子衿,你帮姐拦下那个账房先生。”
“不,我不去。”子衿一努嘴,脸偏在一旁。
“你!”夏青青气得火冒三丈,突然看见旁边一堆石料,趁子衿不注意,把她往石堆上一推,恼火道,“你不去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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