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夏浅汐动了动,蹙着秀眉来回摇着头,口中喃喃有声。
“汐儿,你醒醒,快醒醒。”南宫弦轻摇着她。
“夏青青……夏青青……南宫弦……”
南宫弦俯身贴近她,“汐儿,我在,你说什么?”
“南宫弦……”夏浅汐紧咬牙关,显得极为痛苦,“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南宫弦呆愣在那里,如遭雷击。
不肯原谅他?难不成还是那日在院墙底下qiáng吻她的那件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记恨在心呢。
少顷,他缓过神来,朝外面喊道:“军医,快传军医!”
军医从主帐回来,刚坐下喝了口水,凳子都没暖热,又被将军的守卫刘浩川叫了过去。
他为夏浅汐把完脉,禀告道:“姑娘发起高热,被梦靥住了,小人为她施一次针,再开一贴退热药服下,明日便可无碍。”
“好,还请您尽快医治。”
军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包,捻起银针为她扎着xué位,看得南宫弦一阵心疼。
针灸过后,夏浅汐沉沉睡去,没多会儿,军医送来汤药,南宫弦喂她服下,掖掖被角,直守了她一夜。
翌日,夏浅汐醒来,头痛yù裂,她挣扎着坐起,惊醒了趴在chuáng头睡着的南宫弦。
他连忙坐起扶着她的胳膊,哑着嗓子道:“汐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昨晚的事如cháo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关心在夏浅汐看来不过是讽刺。她看看身上换过的衣衫,嫌弃地拂开他的手,甩给他一个冷脸:“民女贱命一条,劳将军如此cao心费神,真是天大的罪过。”
“汐儿,你说什么傻话。”他的眼下挂着一片淡淡的青影,看向她时神qíng凝重,“我的心意,我不相信你看不到,我何时在意过什么狗屁身份?”
夏浅汐平静下来,咬牙稍微收敛,侧目道:“我要回家。”
“等到了京城,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南宫弦话音柔软,“现下你还病着,不好舟车劳顿。”
一片胶着的沉静后,夏浅汐毅然掀被下榻,披头散发急冲冲往外走,南宫弦怎肯依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回带。
夏浅汐死命往外冲,一面闹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答应你。”南宫弦被昨晚的事吓怕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只好应下,“我立刻让人备好马车,带你回去。”
“我要刘浩川送我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南宫弦眸转悲凉,出了营帐,叫来刘浩川驾来马车,几十名近侍轻骑护送着他们回了京城。
碧蓝辽远的天空下,南宫弦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神色担忧而落寞。
按照将军的吩咐,刘浩川等人送夏浅汐进了夏府才离开。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回来,夏立德与周氏喜出望外,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这问那。周氏每日担心牵挂,人都瘦了一大圈,丫鬟子栗子姝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周氏让她们去给小姐准备沐浴和膳食,两人才拿帕子捂着唇角下去了。
戚索索得了信,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绸庄跑了回来,刚进门就扑到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浅汐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周氏泪中含笑,在索索的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索索立马抬手往自己嘴角一拍,“夫人教训的是,我说错话了,该打。”
“好了,好了。”夏浅汐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攥着,眼中噙着泪花,“我也挺想家里,也挺想你们的,以前的事不提了,都过去了。”
“嗯。”索索应是应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晚上,夏府摆宴,为女儿洗尘,一家人乐呵地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别院的大伯父和方氏过来慰问一番,说了些客套话。
夏子衿也来了,拉过夏浅汐去芷汐院说话。
“堂姐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想你呢。”夏子衿看周遭无人,又道,“先生也知道了,这些时日也很担心堂姐的安危,下午我从铺子里回来时遇到他,特意让我给堂姐捎个话,说那帮歹人已经抓住,在牢里受了严刑拷打,堂姐的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先生有心了。”夏浅汐心里舒服了些,向她眨眼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与先生似乎走得近啊。”
“哪有,堂姐别瞎说。”子衿害羞地低下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你这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夏浅汐笑着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真没有。”夏子衿拧着手中的一方桃色绣海棠chūn睡的帕子,起身潦糙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喵呜——”呜喵在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夏浅汐把它抱在膝上,摸摸它滚圆的肚皮,哧哧笑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都快胖成球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
外面夜色正浓,子栗端着夜宵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被随风拦住了去路。
“我给你买了糖炒栗子,还热着呢,拿去吃吧。”随风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纸包,递给她。
自从夏浅汐失踪,她就没再搭理过他,现在他们家小姐回来了,他就赶紧跑来献殷勤了。
子栗把栗子扔向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去你家的世子爷,去你的栗子,我想好了,以后我要好好服侍我们家小姐,再也不要理你了。”
纸包打在他身上,绳子散开,香喷喷的栗子哗啦啦掉了一地。子栗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哼了一声就撇下他走了。
南宫弦率部回京时,已经快到小年,朝中要事需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能上奏,便闲在家中。
他去五皇子府上问过那帮人牙子处置得如何,宋承启道:“放心,府衙已顺藤摸瓜将他们的老巢连根拔除,砍了几个头领的脑袋,剩下的打得半死不活,流放到边塞做苦力,这辈子别想见天日了。”
南宫弦心头稍展,白日无事便留在五皇子府上吃了顿酒。
很快过了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数日,人们脸上洋溢着喜庆,都道瑞雪兆丰年。
戚索索年前跟她哥哥回桃花村过年去了,要明年开chūn才能过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京城四处张灯结彩,街上耍龙灯、舞狮子、扭花鼓灯、踩高跷、划旱船,喧声鼎沸。
晚上吃过元宵,夏浅汐披了件海棠红羊绒缎面滚白狐毛斗篷,带着子栗子姝出来赏花灯。周氏放心不下,派了几个家丁在后面跟着。
正走着,看见前面有个熟人,夏浅汐走过去,一拍那人肩头,笑逐颜开道:“蕙娘,真巧,你也来赏灯啊。”
蕙娘见到她高兴得不得了,“浅汐,是你啊,前阵子我还去你家拜访,门馆说你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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