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自己除了可怜她的身世之外,也很是佩服她那股子豁出去的勇气。因为姚可清想事想的入神了,姚启珅又没有跟人搭话的习惯,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陶静柔只好找了话题来说,“刚刚是我失态了,在姚小姐面前失礼了!”
“这没什么!谁都有个伤心的时候!”姚可清摆摆手,接着说道:“陶小姐如此穿着可是在祭奠什么人?”
陶静柔眼圈一红,“是亡母!今天是亡母逝世三年的忌日!因为父亲尚在,我不能为母亲齐衰三年,只得偷偷的来这里祭拜了!我在大悲寺给母亲点了长明灯,今日过来顺便添些香油!以前母亲在的时候时常带我和兄长来大悲寺的……”
姚可清安慰道:“逝者已矣!还请陶小姐节哀!死去的亲人都希望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陶小姐为了自己的母亲也要保重自己才是!”
陶静柔擦了眼泪,道:“多谢姚小姐!我知道我要好好活着,娘死前跟我说,要我好好的,照顾好哥哥,我不能罔顾我娘的遗愿!”
姚启珅突然cha嘴道:“姐姐,是不是娘去世前让姐姐好好照顾我,姐姐才对我这么好的?”
姚可清摇摇头,道:“娘去世时我还小,哪里记得娘说过什么,姐姐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仅此而已!”
陶静柔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竟也……和我一样,是我的不是,害的你们又……”
姚可清截住了她的话,“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我们姐弟虽都痛惜母亲的离世,但是我们更要相互扶持,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也已经有了新母亲,自然要更好的活下去了!”前一世的自己却没能好好的活着,在别人的算计中失去了弟弟,又失去了自己的xing命。比起眼前的陶静柔来,她是幸运的,她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而陶静柔却还要面对青灯古佛一辈子的结局,姚可清第一次对一个除了弟弟之外的人升起了怜惜之意。
提起新母亲,陶静柔的神qíng黯淡了,“我也有了新母亲……”
见陶静柔的神qíng,又结合起前世的听闻姚可清心里明白八·九分了,只是还不敢肯定,但是既已经生出帮她一把的心思,自然要把话说明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没回事?”
陶静柔脸一白,沉默了。
姚可清又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猜到几分!只是……你就这么认命了吗?”从她前世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她的继母绝对不是个好人,陶静柔在她手下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陶静柔静默良久,她不愿认命,可是她没有办法,在家里她孤立无援,连亲哥哥都……看着姚可清眼里流转的光彩,她十分羡慕,她们是同样的命运,她却过得比自己好。
陶静柔只是个孩子,平时给欺压狠了,此时有人关怀她,她便忍不住说了实话,“……因我占着嫡长女的名分,她待我是连面子qíng都不顾的,明里暗里挑唆家中的庶姐、庶妹与我不和,家中闺学里的教习也得了她的好处,总是格外为难我,我这胳膊上的伤都是被教习掐的,我若敢反驳,她反要说我是自己学不好,难不成别人还教训不得?……我知道,她是因为哥哥搬去外院了,拿哥哥没法子,所以就只能拿我出气了……其实也还好,我都已经习惯了,她也没的别的法子,我总能应付的。”
姚可清听着,倒是惊讶万分,小苗氏好歹还是个好面子的,明面上从来都挑不出错处来的;可她这个继母实在是有点气度欠缺了,这般下作的法子也敢用!见惯了小苗氏那种斯文隐晦的手段,对这种直接了当的迫害,姚可清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陶静柔说完才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毕竟是家丑说出去,总是没脸面的事儿。只是她长久的受到压迫,刚刚被姚可清一语道破,便忍不住一吐苦水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在那里!”
66、感同
听到那声尖锐的嗓音,三人齐齐回头去看,是三个婆子领着十来个家丁往他们所在的观莲台来了,姚可清因自己的帷帽给了陶静柔,就拿了扇子遮住了脸。
陶静柔一见来人,大惊失色,“是母亲身边的人……”见姚可清姐弟俱是一副不解的表qíng,又道:“今日,我谎称是来赴一位好友的约才出来的,那帖子是我自己做的假的……只怕是被瞧出来了,现在要带了我回去……”
姚可清心下了然,知道她的继母怕是不答应她来祭拜亡母的,她只能找了由子跑出来了,便道:“谁说你是谎称赴约的?你不是赴了我约吗?”
陶静柔感激的看了姚可清一眼,心里感激不尽,复坐下去了。
桔子见来了外人,还有男子,忙招呼着丫头婆子把入口堵了,领头的那婆子也不是个不知礼数的,很是客气对桔子道:“今日,我家小姐私自出府,我奉夫人之命来带小姐回去,无意冒犯贵府小姐,还望姑娘行个方便。”一般若是真的家里的小姐私自出府,遮掩都来不及,怎么会四下去说呢!可见陶静柔的这个继母有些不成体统了,不待见原配留下的孩子的继室很多,但如陶家这位这般的还真是少见。
桔子是个实心眼的,姚可清不话,她也不让,那婆子无奈,又不知姚可清等人的底细,不好qiáng行闯进去,只得隔着人墙喊道:“三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来接您回府!”
姚可清抢在陶静柔之前开了口,“我邀了你家小姐来大悲寺赏莲,怎么?这才什么时辰就要接她回去了?”
那婆子一听姚可清的话就愣住了,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冰冷,这样的声音能让人在炎炎夏日里头都觉得透心凉,若不是现下的这般qíng形,那婆子还要觉得大暑天的,多听听她说话还能解暑,说不定连冰都能省了。
定定神,那婆子只得道:“小姐走后,我家夫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细细想了那帖子,才觉得那帖子上的字迹仿佛是小姐自己的,所以特意让奴才们出来寻小姐回去的!”
估计那个陶夫人是早就瞧出帖子不对劲了,只是有心要拿陶静柔的错处,才故意放了她出来的,姚可清想了想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怪习惯,给人下帖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模仿对方的笔迹,却不想竟引来了陶夫人的误会!还真是我的不是了,改日可要去给陶夫人赔个不是才是!”
那婆子听姚可清嘴里说着赔礼,可是语气里没一点儿赔礼的意思,再者,这事儿也不是她的错,哪敢要她赔礼,只得道:“原来小姐还有这手绝活呀!这事原就是个误会,哪里能让小姐赔不是呢!只是天色已经不早了,老奴便带了小姐回去了!”
姚可清一扬眉,这奴才的胆子还真大,竟敢视她家的小姐为无物,来了这么半天,连个请安都没有,姚可清的声音就又冷了三分,“那就要问你家小姐的意思了,莫不是你一个奴才,连主子的主都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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