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心用琢磨的眼光看了她许久,杏眸里清亮的眼眸滴溜溜转了一会儿,旋即点头道:“你说得对,今晚我要多吃一碗饭。”
说着孩子般的话,心思却比大人还通透。
燕清歌也跟着点头,抿嘴笑道:“那就让小厨房多做一些你爱吃的,大嫂会很高兴的。”
……
齐王府里。
燕允踱着步子往赵修齐的书房去,他走得很慢,瞧着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到了院门口,走神的他被侍从一把拉住,原来他没瞧见高高的门槛,差点一脚绊倒自己。
“多谢。”便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小侍从,燕允也十分有礼的道了谢,转身,他便瞧见跪在院子里的一道倩影。
女子穿得单薄,一身素衣勾勒出身体姣好的线条,可长发散落,嘴里还细细念着什么的模样仿佛带了几许癫狂。
燕允挑了挑眉,悄声问侍从:“那是林侧妃吧。”
“是,一个时辰前就开始跪着了,为的是求王爷帮扶林家一把。”
刚开始还会哭喊,现在大概是又冷又累,只能跪在风中颤抖了。
燕允的视线只在林侧妃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道:“既然王爷事忙,那我待会儿再来吧。”
侍从点头:“先生慢走。”
用同样慢悠悠的步子踱回去,燕允立即找来人吩咐了几句话:“安排人盯着燕家,尤其是燕清歌的动向,事无巨细的全都要报上来。”
来人得令后便退下,留燕允一人在摆设儒雅的屋子里,盯着林家的消息出神。
从女学捡来的赈灾五策,还有徐子皓被送进沈家之前,燕清歌曾上过沈家的门。这一切看起来应该只是巧合,能将林家bī到这种地步的,除开神机营之外不做他想。
但燕允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若燕清歌真的在这件事里起到了什么作用,那可就不能再放任她逍遥了。
燕允向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两年前丢官入狱就是燕家人搞的鬼,但他并不急着报仇,因为急也急不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辅佐齐王达到一定的高度,然后他才能拥有制裁燕家的力量。
没错,制裁。
上位者向下位者下达的惩罚,制裁。
他坚信,自己为上,燕家为下的日子一定会到来。所以一直在蛰伏着,等待着,宽宏大量的让燕家人再扑腾一段时间。
从龙之功这条路向来就不简单,可以说是重重险阻。
但若燕清歌这个小丫头成为了路上的绊脚石,那么燕允绝对将这块石头碾碎,从她身上踩过去。
燕家人,且等着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火
这一年京城的冬天,很是gān燥。京郊常有小户人家的柴木起火的qíng况出现,官府也张贴了天gān物燥小心火烛的告示。却不想还是有一场大火没能避开。
被烧的是李家的绸缎庄。屋子里头都是布料,沾了一丁点火星子便会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凶猛,大半夜的时候烧了起来,待人察觉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开,里头根本进不得人了。
这样大的火势,不仅惊动了整条街的商户,还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官兵们,百姓官兵纷纷都赶来救火。
饶是如此,大火也烧了整整一夜,还累及了两边的房屋,放眼望去都是一片láng藉。
就在所有人都jīng疲力尽的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伙计大喊起来:“崔管事!崔管事!”说着就要伸手去扒拉那堆刚灭了火星子的废墟。
“危险!”几个官兵三步做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小伙计,却见他不停的挣扎哭喊,几番推搡之下,只得将小伙计压在了地上。
“崔管事没回家!崔管事还在里头!放开我!我要去找崔管事!”
小伙计青筋bào起的嘶喊着,脸上涕泗横流,把一张本就脏得无法入眼的脸哭得越发难看。官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人拿着工具在废墟里翻找了起来。
“小兄弟你冷静一点,我们来找,我们来找。”官兵劝着,小伙计却像丢了魂似的,嘴里念叨着:“崔管事骗人,他说他先回去的,他没回去,他骗人……”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引起一阵议论纷纷。
“那是崔管事捡来的小胡吧?怪可怜的。”
“可不是嘛,小胡把崔管事当爹看,死了爹了,该得多伤心啊!”
“真是倒了大霉了,可怜啊。”
在众人一片唏嘘感叹声中,马蹄的嘚嘚声传来,一个衣着富贵的老爷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正是李家家主。他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双目圆睁,先是不可置信,接着转为ròu疼的神qíng,紧接着便是大怒。
只听他怒吼着:“老崔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滚哪儿去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官兵的瞩目,稍一放松,便让那小伙子溜了出去,他连滚带爬的在李老爷面前跪下,大声哭喊着:“老爷您总算来了老爷,崔管事还在里头,还没找到尸首啊老爷!”
年少人的哭声悲怆,转折来得太突然,那副怒容便僵在了李老爷脸上。
崔管事滚哪儿去了?滚到yīn曹地府去了!
他讪讪的咳嗽两声,转而又沉下脸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老爷!崔管事还在里头,他还在里头啊!”小伙计哭得肝肠寸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场的还有好几个绸缎庄里的伙计,李老爷抓来一个个问了,都说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瞧见放货的仓库起火了,他们为了保命赶紧逃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灭火,马不停蹄忙了一整个晚上,哪里还能想的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老爷气急的甩袖,便有官兵走到他面前来,李老爷立即换上讨好的笑脸,但官兵还未开口,就听那边惊道:“找到了!”
官兵连忙转身快步走过去查看。
绸缎庄虽然大,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找起人来很是方便,他们小心翼翼的将一具烧焦的尸体挪出来,李老爷伸长了脖子站在原地,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很是滑稽。
小伙计跪着走了过去,看着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又是哭又是喊,他抓住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玉佩,喊着崔管事,在地上连连叩头,那副痛心的模样很是令人动容。
“你确定这就是崔管事对吧?”官兵拍着他的肩问道。
“是……”小伙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点头。“这是他常带的玉佩,就是崔管事。”
“节哀。”官兵又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聊做安慰,便打算整队离开。已经灭了火,尸体也已找到,剩下的就不是他们五城兵马司该做的事qíng了。
谁知留在废屋里的两个官兵久久不见出来,不仅如此,还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
官兵们连忙冲进去,便见两个官兵瘫倒在地,在他们面前有一个被打开的地道口,往里头一看,全都是完好无损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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