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问那掌柜的:“他离开时,有没有说与人相约。”
“什么都没说,东家不喜欢说私事。”掌柜的道。
谢筝又问:“铺子的状况如何?”
掌柜的讪讪笑了笑,低声道:“裕成庄的状况,陆公子是知道的,虽说东家不在了,但上头还有人,公子来问我,我也……”
陆毓衍睨了掌柜的一眼:“你是说长安公主?”
掌柜的轻咳了两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我就问些小事,也免得掌柜的为难,”谢筝抿唇,道,“狄东家平日里用饭,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会一个人点一桌子的菜,还是点的不多,吃完了就算?”
掌柜的一脸莫名其妙,他弄不懂谢筝为何问这些,但这几个问题不牵扯公主府,倒也不难回答。
“东家喜欢吃ròu,羊ròu牛ròu都喜欢,不爱吃鱼,他嫌吃鱼麻烦,他应该不会点一桌子的菜,东家最讨厌的是làng费,说是小时候穷,有什么吃什么,一口都不剩,所以现在也不喜欢剩下来。”掌柜的道。
离开裕成庄,陆毓衍和谢筝往顺天府去。
谢筝捏着指尖,道:“看来狄水杜是约了人的,那人喜欢吃鱼,狄水杜很看重他,特地点了一桌子菜,但是对方没有出现,所以他只用了几口就不吃了。”
“能捅他八刀,怕是对狄水杜恨死颇深。”陆毓衍垂着眸子,见谢筝的脸颊叫北风chuī得发红,便握住了她的手。
小巧的手冻得冰冰的,指尖微微发紫,陆毓衍拧眉,道:“出门时好歹抱个手炉。”
陆毓衍的手掌温暖许多,暖意似是沿着掌心而上,谢筝正觉得舒坦,听了陆毓衍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二爷,奴婢只是个丫鬟,哪有丫鬟抱着手炉的。”
声音清澈,带着几分淘气,凤眼扬着,眼底满是狡黠。
陆毓衍不由勾了唇角,浅浅笑了:“也没有哪个丫鬟住客房的。”
谢筝弯着眼直笑。
顺天府里,杨府尹正对着仵作送来的查验结果,拧眉沉思。
见陆毓衍进来,杨府尹赶忙道:“贤侄,这案子你怎么看?”
陆毓衍与杨府尹行了礼,道:“杨大人,我如今在都察院任职,这案子问我怕是不合适,我今日是正好遇见,这才……”
杨府尹是明白人,道:“事qíng要怎么做,我还是知道的,贤侄只管放心。”
听谢筝说了从裕成庄里打听来的状况,杨府尹摸着胡子道:“看来,要去狄水杜府上问问,看他到底约了谁。”
“这狄水杜的来历,大人可清楚?”陆毓衍问完,又补了一句,“他为什么能替公主打理钱庄?”
杨府尹道:“狄水杜是凤阳府定远县人,今年五十有二,永正五年进京的,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从前在凤阳,似乎是做小买卖的,进京之后,在东街上的长兴金铺当过学徒,与其他学徒打架,还被送到衙门里打了顿板子。
那是永正八年的事qíng,当时他应当没什么靠山,要不然也不会吃亏了。
后来离了铺子,一个人南北倒货,攒了些银子,永正二十三年开了裕成庄,一眨眼就把生意做大了。
直到两年前才有传闻,说那是公主的生意。
可这狄水杜到底是怎么替公主做事的,还真是不知道。
说起来,公主府这半年也是够‘热闹’的,驸马被段立钧和秦骏牵连,又坠马而亡,现在狄水杜又死了……
虽说是大中午的,凶手又溅了一身的血,可正好是雪后,只要里头衣衫gān净,把沾了血的雪褂子脱下来挂在手上,从街上走过都不会叫人起疑。
贤侄,若有什么进展,记得来与我说一声。”
陆毓衍颔首应了。
杨府尹又说了些狄水杜家里的事qíng。
狄水杜没有一儿半女,妻子常年吃斋念佛,府里的事qíng都jiāo由一个妾室打理。
离开应天府时,正好遇到了赶来的苏润卿。
几人寻了个雅间坐下。
苏润卿搓了搓手,道:“那个梁嬷嬷,进宫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她走的是浣衣局当时的掌印太监张公公的路子,待了三个月,得了尚服局尚服的亲睐,进宫做了女史。
永正十年,到了长安公主身边,一直伺候公主到现在。”
第两百零一章 字条(彤彤1陆09和氏璧+)
梁嬷嬷进宫之前的事儿,委实太过久远,苏润卿一时之间也没打听出来。
他理了理思绪,又道:“梁嬷嬷有个哥哥叫梁原,你打听的梁松,就是这个梁原的儿子,一家住在城西马安胡同,梁松在一家铁匠铺子当学徒。
梁原有三个儿子,梁松是长子,两个弟弟都在公主名下的铺子里做事。
听说,当娘的很偏心,从小对梁松不好,护着底下两个。
暂时也就这些了,多了消息还要等等。
对了,那个狄水杜,我还真没看出来他跟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陆毓衍沉思着,指尖敲着桌面,道:“狄水杜是凤阳府人,公主身边有没有哪一位说得上话的,是凤阳府出身的?”
“凤阳?”苏润卿挑眉,道,“梁嬷嬷呀,梁嬷嬷是凤阳府定远县人。”
谢筝闻言一怔。
梁嬷嬷与狄水杜是同乡?
难道狄水杜走的是梁嬷嬷的路子?
趁着天还没有大暗,陆毓衍几人去了梁松当学徒的铺子。
相较于外头的寒冷,铺子里热了许多。
东家是个小个子老头,眯着眼睛看着几人,道:“找梁松的?他今天不在。”
“他今天不做工?”谢筝问道。
老头怪笑两声,道:“梁松那个人吧,要不是看他一身力气还不错,我才不用他嘞。
他家亲戚厉害,在贵人身边做事,来铺子里学工,倒像是我请了个大爷似的。
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不来就不来,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见过人。”
“今年六月末,以及十月中,他来过铺子里吗?”谢筝抿唇,道。
“没来过。”老头道。
谢筝深吸了一口气,饶是知道那些时日,梁松是在镇江城中,断断不可能出现在京城里,可听老头这般说了,还是添了几分踏实之感。
只是,即便晓得梁松毒杀了李三道一家,谢筝和陆毓衍也没有办法立刻就将人抓起来。
他们没有实证。
哪怕镇江缘客来的掌柜的认得梁松,也不可能依靠花翘的几句话,就将人定罪。
何况,谢筝想要的原本也不仅仅是梁松的伏法,而是弄明白梁嬷嬷和长安公主为何要害死谢慕锦,她们与齐妃娘娘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直接查梁嬷嬷,大抵会打糙惊蛇。
如今添了狄水杜的案子,由顺天府出面查梁嬷嬷的底细,倒是方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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