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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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易仕源眼睛喷着火,道,“陆兄这般着急,是怕叫杨大人占了你在殿下跟前的功?”

  陆毓衍佯装惊讶,奇道:“功?你知道姚小六是真凶?”

  易仕源一口气哽住了。

  陆毓衍说话一句一个坑,他应还是不应?

  没管易仕源在想些什么,陆毓衍站在门槛边,灯笼光将挺拔身形映得越加颀长,漆黑眸子看着易仕源,冷冰冰的:“同窗一场,才来与你说道说道,若不然,自有衙役上门来请。不过,易兄xingqíng行事,大抵是不在乎什么同窗之谊的,从段兄遭遇可窥一斑。”

  易仕源脚下一错,扶着椅子才将将站住。

  谢筝看得清楚,陆毓衍这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让他真慌了。

  分明不是个心思yīn沉坚毅、足以面对任何问询的人,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连沉着自若都做不到,竟然还敢害人。

  半晌,易仕源才颤着声道:“陆兄,我之前对你言语之中的确多有得罪,我也不为自己开脱,向你赔礼,但是,仅仅因为那么几句话,你就这般揣测我,是不是也太过……”

  “哦?”陆毓衍打断了易仕源的话,“易兄既然不领qíng,我这就回去了,想来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有衙役登门了。走了,易兄请便吧。”

  陆毓衍说完,转身就走。

  易仕源僵在原地,又是气又是急,眼看着松烟和谢筝两人摆着一副“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做派,施礼施得眼高于顶,更是恼得恨不能砸了桌上的花瓶。

  什么叫请便?到底谁是主,谁是客?

  松烟快步跟上陆毓衍,低声问道:“爷,我们真走了啊?不把他弄进衙门里收拾一顿,这案子……”

  陆毓衍睨松烟,没解释。

  松烟摸了摸鼻尖,爷不肯答,他就只能问姑娘了。

  谢筝嗔了陆毓衍一眼,道:“姚掌柜来搬救兵,他不去,难道让易主簿走一趟?”

  松烟明白了,却又糊涂了。

  既然是要走的,易仕源乖乖点头不就好了,非要装样子,白白叫他们爷说一顿。

  这个易家还是做生意的呢,好一桩亏本买卖!

  做了亏本买卖的易仕源气得跳脚,底下又有人来传话,说姚掌柜等不住了,东家爷既然不得空,他就去请太太拿个主意,不能白白让姚小六受罪,易家不能丢这个脸。

  易仕源扬手砸了个茶盏。

  丢脸?

  他易家的脸早就碎在地上了,在那群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眼中,易家何时有过脸?

  苏润卿给他脸了?陆毓衍给他脸了?

  段立钧又给过他脸了?

  易仕源哼哧哼哧喘了两口气,面目狰狞,哪里还有温文读书人的模样。

  “去,爷这就给那臭崽子撑腰去。”易仕源大步往外走。

  庑廊下摆了几盆兰糙,含苞待放,纤细可人。

  他突然就想到了楚昱缈,娇娇弱弱的,许是楚昱杰读书,她也跟着认字学诗,举手投足带了几分文雅清丽,可她毕竟出身乡野,又与寻常书香女子不同。

  与易仕源从前认得的姑娘家都不同。

  勾得他心里痒痒的,想试试这与众不同的滋味,偏偏那小兰花“矜持娇贵”,他只好隐忍着又隐忍着。

  要不是qiáng扭的瓜不甜,要不是怕楚昱杰闹起来毁了他的名声,他哪里要这么麻烦!

  什么真心诚意?比不过红绸间颠鸾倒凤快活?

  现在好了,滋味没尝到,他却不能全身而退。

  思及此处,易仕源整个人都跟着了火一样,都怪楚昱缈,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他要进衙门了,也不能叫楚昱缈好过!

  另一厢,陆毓衍与谢筝出了易府大门就在胡同里停住了脚步,倒是不急着走,总归再等一会儿,易仕源就该出来了。

  易仕源的心神已经乱了,再真真假假吓唬吓唬,到了大堂上,惊堂木噼里啪啦一顿响,准保他稀里糊涂的,连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忆起易仕源刚才愤恨得巴不得吃人一样的表qíng,当真是斯文扫地。

  那副样子,楚昱缈定然是没有看过的。

  她一直被易仕源诓骗,才会以为这是个温柔、规矩的男子。

  若是楚昱缈亲眼见了……

  她该亲眼看看的,好好坏坏,与其听旁人说,不如亲眼看。

  起码谢筝自个儿是这么想的。

  再者,楚昱缈在一旁,易仕源的小心脏会跳得更快更急吧?被亲眼拆穿伪装,撕下他儒雅的皮,这样的体验,易仕源大抵是扛不住的。

  谢筝侧身看,陆毓衍不晓得在想什么,目光投得远远的,她伸手轻轻拽了拽陆毓衍的衣袖。

  陆毓衍察觉到了,垂着眸子看了看被那只白皙小手捏着的袖口,又看向谢筝:“怎么了?”

  谢筝松开了,道:“我想请楚姑娘到衙门里。”

  刚刚蒸腾起的愉悦一下子散了,拽着就拽着吧,又不是什么金贵料子,做什么就放开了。

  “我要看着易仕源,”陆毓衍睨着谢筝的指尖,沉吟道,“让松烟和杨德兴陪你走一趟。”

  杨德兴是白天盯着易仕源的家仆,从铺子外头盯到了易家外头,这会儿正和松烟在说话。

  松烟听见了,赶忙上前来:“爷放心,奴才一定伺候好姑娘。”

  第八十一章 不说(某只狐狸和氏璧+)

  谢筝眉心一跳,以目光询问陆毓衍。

  之前松烟跟她说话,向来是你啊我啊姑娘啊,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何时用过“伺候”一词?

  突然冒出来一句,谢筝怎么听都不对味。

  凤眼对上桃花眼。

  四目相接,夜色浓浓,只大门上悬着那点灯笼光落下来,昏huáng光线映得人影柔和,乌黑的眸子浮着淡淡的光,让人呼吸都轻了。

  到最后,还是谢筝先败下阵来,挪开了视线。

  浅浅笑意含在眼底,陆毓衍没给出答案,只嘱咐松烟仔细些。

  松烟忙不迭应了。

  杨德兴去找轿子了,谢筝站在胡同口,试探着问松烟:“衍二爷与你说了什么?”

  松烟一怔,张口要答,猛得想起自家爷白日里叮嘱的样子,立马改了口:“爷刚不是说让我仔细些吗?”

  他不敢说,姑娘家都是薄脸皮,真让谢姑娘晓得他知qíng,回头在爷跟前,万一谢姑娘顾忌他,不肯与爷柔qíng小意了,那、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肖爷说话,他自个儿就收拾包袱滚回旧都去。

  谢筝没全信他,还想再问两句,杨德兴领着轿夫小跑着来了,她只好作罢。

  轿帘落下,松烟垂下肩膀舒了口气,冷不丁见杨德兴拧着眉头打量他,不禁唬了一跳:“我脸上开花了?”

  “你能开出个什么花来?”杨德兴哈哈大笑,末了压着声儿道,“不就是表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么,爷也太看重了,连带着你也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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