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歪头看看他尴尬的神qíng,乌溜溜的眼珠里泄出一丝笑意来,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说,只是抽出腰上挎着的小木剑,摆好了姿势,仔仔细细地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苏怀瑾定定神,总微妙地感觉自己刚才是被嘲笑了,于是板起一张俊脸试图假作严师,好在谢长风关于武学的记忆和理解还全都在他脑子里,指点一个区区十岁的孩童还是不成问题的。
倒是谢元给了他不少惊喜——谢长风原先收下这个徒弟更多只是因为答应了他父母要好好照顾这孩子,最开始一年孩子还太小,更多是教他认字和一些基本功,不想谢元习剑的天赋竟是如此之高。
“不错,”小孩儿练完停下来,头上已经出了细细一层汗,苏怀瑾赞许地笑笑,自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来给他擦擦额头,一边温声道,“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对剑法的理解也挺深刻——来,我现在便开始教你长风剑法,我先演练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一定不能一知半解地糊弄,明白吗?”
“嗯!”谢元重重地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期待极了。
苏怀瑾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诱骗小孩子的愧疚感,他绷着脸,拼命回想那些动作和刚才自己练习的时候出现差错的地方,在心中叫苦不迭。
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要现在教人家了呢……应该让小家伙多练几遍基本功才对的啊!
这下麻烦了……不知道假装内伤忽然发作还来不来得及?
第11章 何意得长生(4)
好在苏怀瑾的窘境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发现,即使自己现在还不能施展出剑法中太高深的部分,但糊弄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还是足够了。
长风剑法招式轻灵大气,讲究的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圆融如意,现在苏怀瑾虽然对如何运用一身陌生的内力不太熟练,但也完全能够照本宣科地将那些动作做得一丝不差。
谢元看得目不转睛——他毕竟名义上是谢长风的亲传弟子,发展方向如何该由师尊亲自来定,所以明虚等人教他的时候一直只肯让他一遍遍重复基本功的练习,再高深的剑法却是一个都没有见过。
苏怀瑾很快做完了全部动作,他内心颇有几分得意地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势,心想自己果然在武学上也颇有几分天赋。
“看清楚了吗?”
“嗯……”
手持长剑的白发青年笑开了,再次将剑提起来,用放慢的动作将前面几个小节重复了一遍:“不要逞qiáng,你可以先练这些,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来。”
谢元点点头,用心地将他的动作全部记在心里,认真地一遍遍重复起来。
“这里的力道不要用老,”苏怀瑾把长剑收进剑鞘,点点谢元尽力伸直的胳膊,“配合上心法之后,这里只需用力七分便已足够,并且不影响下一个动作的连贯xing。”
“腿再踢高些,不要告诉我你的柔韧xing这么差。”
“这里再重复几遍,招式转换间花的时间太多了。”
“……”
苏怀瑾现在也许还不能恢复谢长风颠峰时期的战斗力,但他绝对是一个比之原身也不遑多让的优秀老师——那些理论上的知识和眼力都由他的记忆维持,而他在自己的人生当中所经历的那些极为严苛的儒家教育,让他能够轻易地找出最合适的教学方法。
一边教导着谢元,他一边也在如饥似渴地自己学习这些从没接触过的知识——无论什么时候,只有自身的qiáng大才是真正的qiáng大。现在谢长风的记忆是被填鸭式灌注进他的脑海的,谁知以后会不会被收走,只有将这些只是和感悟真正地融会贯通,那才会成为他自己的东西。
那位上仙宅心仁厚,让他以完成任务之名穿梭于他人的人生,定也是希望他能够学到些有用的知识的。
不然他如何保证回溯时间之后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两人一个教一个练,整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怀瑾示意谢元停下来喝点水,用心感受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记得七七八八的招式。
长风剑法的招式并不复杂,谢元在武学上的天赋又好,全部记下了倒不算太难。
“慢慢练,不用太心急,”苏怀瑾把人带进竹屋里,就差直接说出来“小祖宗你慢点儿学吧师尊这里快跟不上了”,要知道,动作学完后要教的就是心法——那可是他在自己完全吃透摸清之前轻易不敢开始教导的东西,“基础一定要打好,在你达到我的标准之前,就不要想着把内力掺合进去了。”
“我明白,”谢元笑眯眯地点头,露出一口小白牙,“师父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招式尽快练熟的。”
不……你真的可以慢一点亲爱的……
苏怀瑾勉qiáng保持镇定淡然脸,面上一派优雅飘渺,心里却对徒弟过于高qiáng的天赋大加怨念。
不过……他心里也不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按照他的计划,显然不可能只是让苍然派躲过这一次浩劫就算结束了,之后不管是狠狠报复陈林,还是实现谢长风和他共同的还天下一片安宁的理想,他要走的路都还很长很长。
谢元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这样的一个孩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机会,相信他一定会像一棵被阳光雨露滋润的小树一样成长起来,成为他计划中的得力臂助。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谢长风命中的那一关生死劫安然度过。
苏怀瑾带着谢元在山顶上优哉游哉地度过了三天的闲适生活,他在这三天里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抓紧一切时间消化谢长风记忆中的那些武学知识,得亏他天资聪颖,使用的又是人家千锤百炼过的身体,这么临时抱了一番佛脚之后,竟也能把原身颠峰时期的威力发挥出来七七八八。
至少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从这个角度怀疑他冒名顶替的身份了。
第四天早上,苏怀瑾带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徒弟演过一遍剑法,就看见明虚一脸急切地出现在上山小路的尽头。
他皱了皱眉,明白是该来的总算来了。
“歇歇吧。”他伸手一挑,没收了谢元的木剑,朝着师兄迎上去。
“长风,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明虚看见他的身影,提起轻功几个纵跃便赶上前来,见他长发没有一丝复原的迹象,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要逞qiáng……你……”
“我没事,”苏怀瑾连忙表态道,“真的——许是前日悲愤极盛,再加郁火攻心才白了头发,那之后心气反而通畅许多,其余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两日也养得差不多了。”
幸好谢长风与魏国师的武学修为都极为高深,当日比斗虽凶险万分,闲杂人等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再加上谢长风惯会隐忍,更是没露出过什么马脚。
之后虽然有神医为他诊治,可当时他身上内伤外伤一起爆发,看起来最严重反而是因为给谢玄清传功而致的心力jiāo瘁内里枯竭,神医到底也是人,被那凶险的表象一阻,暂时竟也没看出他竟是伤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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