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昭同何风抱怨道:“你那几个画匠可要早些找好,不然总让我做这些活,还不得将我累死。”
何风笑道:“谁叫你这样急切,等画匠们找来了再来作画不更好,非得自己亲力亲为。”
说话间云起已指使下人将车子搬了进来,看到何风也在,两人忙互相见礼问候。
项景昭接着之前的话说:“只不过几辆而已,都是先头因为看到我送云长的车子,眼热便来同我讨要。都是朋友,我受累帮他们画几幅也无不可。”
云起cha嘴:“按这样说,高大少爷已将这自行车的名头传了出去,只待以后找好了画匠,便可以开始卖车了吧?”
项景昭道:“再等等,我前些日子叫你留神一个叫杜生的人寄过来的信件,可有?”
云起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正要给少爷呢。”
项景昭拆开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杜生虽吃喝嫖赌荒唐得很,嘴上倒有几分本事,这事若真如信上那般圆满,回来我必得好好赏他。”
何风因问:“是小紫檀巷子那边的杜生?”
“怎么,你也听过他的名头?”
“啧,那小子名头大着呢,平日里专爱gān些偷jī摸狗的营生,平时一有钱便要进赌坊,家中东西当得怕只剩chuáng了——若是他家没有个妹子,恐怕连chuáng都得当了,以筹赌资!”
云起在旁听了,担忧道:“此人听着便不靠谱,少爷怎么想起找这样的人来办事?若是中途卷了钱跑了可如何是好?”
项景昭叹一口气:“我不就是看中他嘴皮子好才用他的,至于人品……想他是个聪明的,该知道跟着我有说不清的好处,自然不会为那点子钱跑路。倒是以后做大,我才需防着他呢。”
何风砸吧着嘴直摇头:“我倒觉得那小子眼皮子浅得很,没你说的那样深谋远虑,若他真是个定得下心来的,凭他那能说会道的本事,gān哪行不吃亏?”
项景昭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回应,便只笑笑,琢磨起要如何作画了。
他是打心底相信杜生不会辜负他的期望,因为他对杜生本就没有期望。这次派他出去做的事本就简单,他不过是想着这人看着像个可造之材,自己有意提点几句,若他知道上进,自己自然乐得提携,若是他依然爱在那烂泥中打滚,他也由着他去。
左右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罢了。
既项景昭不愿再提这个话茬,其余两人也不多说,一齐钻研起这几辆自行车该如何。
叫何风吃惊的是,云起这一介账房管事,竟也对作画颇有些研究,而且每每提出的点子,还十分新奇,很合项景昭的意。
自己虽是画画出声,云起又从来没摸过画笔,但要真论起来,反倒是云起对色彩的研究更胜一筹。
何风看着那两人头凑在一起钻研着配色,一会异口同声,一会又因色彩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不由呆了,想着府外的些许传言,又是信又是不信。
项景昭看他呆站在旁边,眉头一会紧一会松,便笑了:“这是思考什么呢?莫不是已担心起这车的销量了?”
何风回头,粲然一笑,道:“行商的事我不懂,也不会掺和,左右有你呢,我只管将画画出来便是。”
说着不理脑中的那些流言,也上前商量起来。
三个人都各有本事,各有长处,那些想法被混合糅杂,经常会有意外之喜。英雄惜英雄,待一番jiāo谈下来,三人都觉畅快淋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夏日懒洋洋,卧饮酸梅汤
chūn花将谢,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每日已开始有那不长眼的蝉,也不看看还是不是盛夏,就聒噪地叫了开来。好歹不过几只,还不至于惹人厌烦。
天一热,连人也惫懒起来。项景昭坐在家中守着冰块,无jīng打采地听下人们汇报上来的消息。
山西王家的事终于有了着落,窦鄂既已知道了王百户的下落,自然不会手软,也不用通知什么官府,只叫兵中的好友去王家走一遭,便能捉住他许多错处。
只是叫项景昭未想到的是,这窦鄂出手着实狠辣,王百户不过是弄死他一个相好,他却似要弄死王百户全家。好在这王百户平日便蹦跶得有些过头,到了山西便有如蝗虫过境,非得吃得别人血本无归才可。
窦鄂此次一出手,倒是圆了山西百姓商旅的心意。
这些事倒也无趣,左右事qíng解决了,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了。项景昭手里拿着从京城捎来的信件,倒是没想到这窦丞相之子居然会屈尊给自己回信。
虽然信上寥寥数笔,不过是赞叹自己少年有成的客气句子,项景昭也知道这不过是人际jiāo往中常用的客套之词,但能得丞相之子的客套,在旁人看来还是十分得脸的。
只是这天也太热了,再得脸的事qíng,他也提不起一点兴趣了。
因又拿起廖先生的来信。廖先生还是往常的老话,不过是又催着项景昭在山西建厂。
他看了一半便看不下去,将信往旁边一搁,自己躺倒在塌子上,哀嚎:“又是建厂,山西那地方能有什么好建的厂?难不成要我去做煤老板不成?”
旁边的云起正在算账,闻言抬起头来说:“如今煤炭生意也是肥的流油,若真能有门路cha上一脚,必然稳赚不赔,廖先生这个提议不无道理。”
项景昭却任xing得很,先翻了个白眼做呕吐状:“可别同我说什么肥啊、油啊之类的字眼了,我现在除了酸梅汤,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墨qíng正端了酸梅汤进来,叹道:“可别提这酸梅汤了,我都不知少爷是怎么喝下去的,少爷喝,我们便也跟着喝,如今闻着味都想吐了呢。”
项景昭忙拿了抱枕丢他,骂道:“说什么吐不吐?想叫我连这最后的吃食也没法子吃下去吗?”
因着项景昭原本不打算丢他,但墨qíng一时慌张,要往旁边躲,这样一躲,正巧就撞上了抱枕,手里的酸梅汤“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项景昭看墨qíng苦着脸,便有些讪讪的,却还嘴硬道:“谁叫你躲呢……原本是不想丢你的。”
墨轩苦着脸,收拾了碎片又出去为他盛一碗去。
云起说:“如今都还没到最热的时候,怎么就冰块酸梅一起上了?若是再往后些日子,岂不是更受罪?”
小雀儿也说:“往常没这样怕热过,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吧?”说着就要上前摸一摸项景昭额头,探一探是否发烧了。
项景昭迷迷糊糊间睡着,忽然觉得额头冰凉,睁眼一看是小雀儿的手,忙一把拉住不放,嘴里直呼凉快。小雀儿抽不回来手,不禁哭笑不得,同他说:“这是怎么了?如今少爷都大了,快别叫人看了笑话!”
项景昭眯着眼睛撒娇:“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就跟我的奶娘一般无二,谁敢笑话你,我必先掰了他的牙!”说着又将头往小雀儿手上蹭了蹭,嘴里念叨着:“还是女孩儿好,这手即便到了夏天都冰冰凉的,实在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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