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猫,项景昭奉行的是——生时尽心,死后随缘,既然已经死了,他也不会多揪着不放。若是那只猫死于疾病、意外,或是走丢找不到,项景昭都不至于这样愤怒。
可是偏偏项仕鹏是用这种极端的手法对付他,只为让他消除“妇人之仁”!
“砰!”
外面赶车的车夫也被吓了一跳,同坐在车辕上的墨qíng示意他不要多话,他自己也不再做声,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项景昭为何而气,了解这件事的人多少能猜到五六分。待看今日项景昭没去正院请安,这猜测的可信度便上升到了**分。
墨qíng也只能赞叹一句:恐怕他们这些人还没见着那被剥下来的毛皮时,自家少爷就已经猜到了所有始末。枉他们这样费尽心思地隐瞒。
不过,不隐瞒又能如何?那一个是项府最大的主子,是项府的天,单看这件事影响最大的项景昭,也不过是以不去请安作为抗议,嘴上却半点不肯戳穿,他们这些下人,如何敢说?
即便都是明白人,也要装糊涂了。
车夫看着这光景,知道这内府怕是遇上事了,如若不然,一向和气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动这样大的怒?就看坐在旁边一脸凝重的墨qíng,便知道这事不简单,可是他即便再八卦,在这当口也不敢多问一句。
马车慢悠悠地挤过拥挤的早市,绕过杂乱的小紫檀北路,到了南路口便进不去了,这里更窄呢,走不了马车。
项景昭觉着马车停了,知道是到地方了,也不用提醒,闷着头掀帘跳了下去,吩咐墨qíng在外面茶馆坐着,自己抬步就要往里走。
墨qíng还要劝劝:“已通知了杜生,便等一等叫他来接吧。”
正说这话,突然身后有人“少爷”、“少爷”地叫,两人转过头去,发现竟是杜生,后面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看模样怕就是先头从项府派出去通知杜生的那个。
项景昭先叫赏了那小厮几颗碎银子,让他回了府,这才与杜生问话。
“怎么是从那边过来?”
杜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有些事qíng,就宿在别家了……”
因他走得有些近了,项景昭便闻到了一股脂粉香,顿时明了他所说的“别家”是哪家了。
想他曾和杜生打赌,赌他一个月内会进赌场,那场赌,杜生赢了,奇的是,从那之后,也不知是杜生没功夫进赌场,还是压根不想进了,总之,杜生仿佛真靠这个赌戒了赌。
项景昭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使的这些小计谋见效而沾沾自喜,杜生便有染上了嫖,这可真叫项景昭哭笑不得了。
不过这次他却不打算再管了,一来,嫖虽会上瘾,但青楼这地方,赚的到底不是利滚利的黑心钱,即便欠了花楼钱,也不至于倾家dàng产。
二来,人这一忙起来,哪里管的到什么嫖啊赌啊的?项景昭此次前来就是给杜生派事的,这次的事可不是杜生单靠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就能解决的了的。
☆、第一百六十章
杜生匆匆忙忙从花楼赶来,忙把项景昭往自己的小院子里请,两人走了半路杜生又忙拉着项景昭停下。
“不行不行,屋子里乱的很,还腌汆得很,咱们还是去北路的小酒楼坐着说话吧!”
项景昭摇摇头:“我不嫌弃这些,正巧许久没见杜若了,也去看看她。”
杜生便呵呵笑了起来:“杜若那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能让少爷这样惦记着。”
项景昭心里笑了——若真是福气,那她的福气,还全赖你这个做哥哥的起的名字呢。
想项景昭初次在古代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的震惊真是如惊涛骇làng,以至于他一时失态,催马奔驰在闹市之间,他一向尊重百姓,若不是真急了,哪里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事qíng。
可等时日多了,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便也想明白了——到底只是个名字而已,同名同姓虽说有些缘分,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稀奇的事qíng。一想通这些,再想起杜若,他也能保持平常心了。
这是项景昭第二次进杜生的院子格局没变,屋子没变,里面的一团乌漆抹黑,他瞧见了这些,不禁忍不住摇头。
“听说你已经在着手修缮新买的宅子了,怎么这老房子也不稍微拾掇拾掇?”
杜生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少爷,我是在城南买了个小院子,就想着很快就能搬过去了,这老院子迟早要卖,还修他gān啥?”
项景昭便训他:“你胡天海地地在外面玩乐,这房子也不怎么住,自然觉得无关紧要,可你妹妹还住在里面,孩子那样小,你如今又不是没有闲钱,就不能叫她住得稍微舒服些?”
杜生又陪笑:“新宅子最大的屋子,我给她留着呢!”
项景昭看他听不进去话,也无可奈何。他不是爱多嘴别人家事的人,像这样为旁人说话,他还是头一次做呢,如今杜生既这样表现,他也懒得多说。
好在杜生也知道自己屋子里暗,此时到了早秋,院子里也凉慡,他便搬了桌椅,让项景昭在院中坐着,两人这才说起了正事。
原来之前在山西的廖先生今年夏天就提过要在山西办煤厂,项景昭知道这事过不了项仕鹏那一关,所以即使他知道以后山西会成为产煤大户,可还是把这一想法驳回了。
毕竟项家如今实力雄厚,家财万贯,即便挖煤十分来钱,他也不乐意去做,一来是不想太树大招风,二来便是懒了。
可如今他与项仕鹏关系闹僵,他昨晚躺在chuáng上思考了半晚上,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样的严父孝子的设定,可是自己现在虽然看着体面地很,但那“大少爷”三个字前面总冠着“项”姓,就是因为这个“项”,让他在项仕鹏面前抬不起一点头。
他前世的家世虽不至于顶尖,但生活从未被人压着过过,兼又父母慈爱,所以他打小便没在心理上受到过打压。
可如今项仕鹏却明摆着要硬生生地将自己的xing子扭过来,还是用这种完全不顾项景昭心qíng的方式,他如何能忍得过去?
既不能忍,便得反抗,若没底气反抗,那便去造那底气。
廖先生所在的山西,便是他选中的“底气”。
至于派杜生过去,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廖先生。他这段时间通过与杜生的相处,知道这个少年极善于与人jiāo流,油腔滑调后面藏着巨大的野心。
若杜生没遇见项景昭,或许他会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当个混混,可既然遇到了,又遇到了项景昭又恰逢用人之际,这野心,他给杜生全了又何妨?
“所以说,少爷是想派我去挖煤?”
项景昭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不是叫你去挖煤,是叫你用五百两银子去……去请人挖煤。”
杜生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五百了,可不就代表着我自己也得下场吗?”
……
院子里突然寂静下来,连一旁揪着树叶玩耍的杜若都感觉到了空气的凝重,疑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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