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待项景昭点头,他已先将头摇成了拨làng鼓:“不可能不可能,师傅是我父亲亲派人去南山请的,三顾茅庐才将他老人家请下山来,进了高府后,又向来对我的武艺极为上心……且不说我了,单说你,你也师承陆师傅,你可绝出他的异常了?”
项景昭暗地里猛翻白眼:“我可不就是觉出他的异常才这么说的?”
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云起跟他有联系……”
高云长头更大了:“又关云起什么事?”
项景昭已面露绝望之色了——这还是那个在一众小子面前说一不二的大哥吗?为什么自己要与这样的人jiāo流?好想回家撸猫啊!
他不耐烦地说道:“总之我有自己的法子知道,云起跟他暗中有联系,如此看来背后的人看上的不仅有你们高家,还有我项家。你说,这整个大明朝,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胃口,既想吞高家,又想吞项家?”
高云长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如此说来,项家岂不是很危险?”
项景昭摇摇头:“这件事我早有察觉,到时候也不至于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眼下还是你家这事要紧些。”
六皇子外派西北,不知是福是祸,如今按捺不住的,既有可能是嫡支的六皇子,也有可能是长子大皇子。皇后窦氏与贵妃杨氏,一个是六皇子生母,一个是大皇子生母,母家皆权倾朝野,两皇子背景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如今也就他俩才有能力争一争了。
一想到此,项景昭又是一阵头痛,没想到自己投身商贾世家,居然还能碰到夺嫡的事,自己不过是想守着祖宗基业得过且过,没半点野心,如今反而身不由己起来。
左右自己只是兵来将挡,若有人招惹他,自会迎头反击,但若没人招惹,他乐得做个闲散少爷,不问世事。
又想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妹妹们,暗想若是王姨娘能把那个弟弟教好了,以后将项家产业也甩给他,自己要求不多,只要每日三餐有,日常穿衣有,再混个热水洗澡,暖房就寝,就十分快意满足了。
正胡思乱想着,瞥见高云长还一脸苦相,才想起正事来,忙收回心神,但既不知这背后使鬼之人,又不知对方下一步动作,也不好拟出什么章程来。
且高云长还是不能接受陆啸竟与此事有关,想来他跟着陆啸学武,自得了不少好处了。陆啸也是个厉害的,才来不足一年,先收了高云长的心。这样一想,等高父身死,他既能与高家二叔勾结,又与高家长房继承人高云长jiāo好,真是好算计啊。
只是陆啸对自己的态度却有些奇怪,虽也教授着武艺,但究其根本却像是在为与云起见面搭桥铺路,并没有拉拢的意思,若不是自己机警,明里暗里套出许多绝活,怕此时还只学了他功夫中的一点皮毛呢。
如此gān想也没甚么意思,想不出什么良方,项景昭便不在高府久坐,先去问候了高父并高家几个长辈,这才离了府自家去了。
回到房中,正看见云起蹲在地上逗猫,他笑:“怎不去chuáng上坐着,将猫放到chuáng上,逗起来也方便。你这样坐着,仔细腿麻了,烧得慌。”
云起还是十分温和的模样,手里拿了根狗尾巴糙摇晃着,说:“这猫儿在地上打了好多滚儿,粘了好些尘土,放chuáng上弄脏chuáng铺可怎么好?”
正巧珠玉碰了小果盘进来,听到这话,先笑开了:“好歹云公子是个知道疼人的,知道不能弄脏了chuáng铺,哪里像少爷……”
项景昭忙打断她:“少爷我怎么了?我何时不疼你了?昨儿我还把祖母赏我的玫瑰苏酪留给你了呢!”
珠玉被他一呛,更笑得欢了,只说:“是是是,少爷也知道疼人。”说话间摆了果盘,沏了茶,见屋里没什么要紧事,凑巧外面紫云叫她踢毽子,看屋里有云起,便放心出去了。
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人,阳光懒懒照进来,外院是丫鬟们的笑语,恍惚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许是外面太闹,反显得屋里太静,好半晌云起抱了猫起来,同项景昭说:“如今你怎么连这档子事也要争?左右你是主子,好东西都你享着,自然你最能疼人,我不过是嘴里说说罢了。”
项景昭诧异看他一眼:“今儿语气怎么有些不对?我也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
云起也不看他,嘴里轻念着:“我哪有什么语气不对呢?”抱了猫坐到桌前,将小猫放到桌子上,看猫摇摇晃晃地爬到桌子边缘,又轻轻抓到中间,再轻推着他走路。
项景昭也绕到桌前坐下,将下巴搁在桌沿上,拨弄着小猫的粉爪,好半晌才撇嘴道:“你就是语气不对了,我近日总觉得你有些奇怪,见我时也总心不在焉的……”
话到这里却又哽住了,他怕再问下去就漏了陷,毕竟面对云起那双眸子,实在太难说出谎言。
云起倒还是那副淡然样儿,目光里尽是安然,解释着:“你不是向老爷荐了我,让我去管那双轮车的监制吗?做零件的有一家实在讨嫌,管事的人头脑又笨,我要的样子说三遍也记不住,连累我多跑了两趟,正乏呢。因如此,心qíng也有些不好。”
顿了顿,也将脑袋搁到桌上,歪头看着项景昭:“少爷你别怪我。”
项景昭纯然一笑,伸出小手摸他的头:“我怎么会怪你?”
只是没想到,他的云起,谪仙一样的人物,也会生气了。
☆、第四十章 少年郎初铺路,陆高书房密谈
高家刺客之事因着没出什么意外,在睦州府也不过是件小事,只有几人略知晓个大概,激不起什么波澜。但总有那时刻盯着高家的人,眼睛毒辣,循着蛛丝马迹看出些端倪。
比如与高大少爷jiāo好的项少爷,往常也老来高府,只是或许是因着高大当家才遇刺过,有心体贴,近日往长房里走动得总勤了些。
又比如高大少爷虽还是如往常一样跑漕周旋,于无人处眉头也总轻蹙着。
还有高大当家的第三房姨太,总待在长房里,没日没夜的,又连着遣了好几个下人。
有心人愈发绝出蹊跷来。可待着人去试探,长房依然开门见客,隔帘听着高大当家的声音气息,与往常并没有太大区别。
正踌躇之际,门人里突然传来消息,说这日项大少爷带了个管事打扮的人进了长房。虽是管事打扮,可项家与高家来往这些年,做过许多桩生意,也觉他眼生。
“……小的觉得有些蹊跷,怕什么歹人趁机混进府内,危及大当家的安康,就不好了。”
二当家冲他摆摆手,待人下去了,他暗一思索,只叫盯着长房的人先撤了,待项景昭出来后,只盯紧项景昭并他今日新带进来的人的去处就好。
因心里隐隐觉得快要水落石出,面上难免露出三分喜色。正高兴间,忽听书房后窗传来叩击声,三短两长。他眉头一跳,先自开门来,见外院只有两个洒扫小童,便吩咐了自己要小做歇息,一个时辰之内莫叫人进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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